寧永生難忘。且不說之前的闊少生活,就算是現在的溫家,那也是清新雅緻有床有椅,至少環境整潔,而不像這裡。蟑螂老鼠黴稻草,所謂的牢房三寶。
他整整一夜沒睡,不僅擔心訊息傳到爹孃耳中,而是擔心某人意識到被誆之後的暴怒模樣。想起她在牢裡甜睡的樣子,現在的溫寧是真心佩服。官府牢房的條件比這裡還要差,她是怎麼睡著的?
尚且猜測著阿音的過往經歷,鐵牢門“哐”一聲開啟。
溫寧倚在牆上,依舊是一副良好家教涵養的姿勢,他微微睜眼,抬手的時候,鐵鏈的響聲在牢房裡迴盪。直到鐵牢門再度關上。
牢裡多出一個人,是剛才山匪推進來的。他招手:“朋友,真是有緣啊。”
“有緣個鬼啊!要不是你,我怎會關到這個鬼地方!我可告訴你,要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阿音對他發洩怒意,極力一頓指責。
“阿音!”溫寧立馬起身,撲到她面前,接著小窗透進的月光,把她看得清楚。
阿音把他的爪子掰開:“少碰我!我說,你不是趕考去了嗎?一大堆人,怎麼就你被抓了?一萬兩黃金,哼,你值這麼多錢麼!”
溫寧聽了就來氣:“還不是因為你!我本來上船了,就是因為有人告訴我,你被山匪劫了,所以才趕來救你!”
“我不需要你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練家子,哪有這麼容易被抓!倒是你,百無一用是書生。這下好了,逃也逃不掉了!”阿音氣呼呼說著,但心裡還是有點高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為她不計死活,想想還是挺開心的。但是,真的只能想想。
“呵呵,練家子,不是跟我一樣站在這裡?”溫寧瞧她一眼,不滿道,“為什麼你沒鐵鏈?哦,我明白了,他們就是看準了你逃不出去,哈哈哈哈……”
這笑聲完全就是嘲諷的節奏,阿音稍稍分析了一番。她自顧自地嘀咕:“先騙溫寧,再騙我,拖延時間讓我晚回來,確保溫寧被送上山,勒索信送到溫家……”
看她唸唸有詞,溫寧好奇道:“你在說什麼?”見阿音沒理他,又問,“他們不是說讓我爹孃拿錢來贖我,這最後,怎麼是你來?”
他說到重點了,阿音低聲道:“我懷疑,我的身份……有人知道了。”
溫寧驚道:“怎麼可能!誰都知道你是阮思!”
阿音從袖子裡抽出那封勒索信,把信上地址指給他看:“你看這裡,林子坡。”
溫寧只知這是地名,但轉念一想,發覺不對:“這裡應該離禹州城不遠,可我從小到大也不曾聽說附近有這地方。”
阿音嘆道:“因為只有我看得懂。你所知道的地名,和江湖上流傳的,並不相同。林子坡,可以算是黑話。既然他們送信到溫家,就必然知道溫家有人能看得懂這信。若我真是阮思,九成九不知三個字的含義。偏偏……我不是。”
“黑話?”溫寧打量著她,“你以前,是混黑道的?”
“黑道你個頭,我是混江湖的,而且混了整整十年。如果連這也不知道,那我不是白活了?”此刻,阿音愈發擔憂起來。她現身,也變相承認她的身份。若說幕後黑手真是染,那他會對她做什麼?
“喂,在想什麼?”溫寧見她面露憂色,“想到辦法出去了?”
阿音搖搖頭,很快又點頭:“我們必須馬上想辦法出去!這個地方不能呆!雖然不知道哪裡出了錯,但他們很有可能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是這樣,他們說不定會、會引我師父來。師父一直很疼我,要是知道我還活著,他……他一定會來的。”
溫寧輕輕攬過她的肩,略加安慰:“一定會有辦法。”
有的事情,註定越想越可怕。結合小昱之前說的,拂月閣內部分化,染想贏李尋,那麼還有什麼比挾持她更有用呢?問題是,師父相不相信。若是信了,他會來,也可能墮入陷阱。若是不信……想到這裡,阿音有點難過。
看她的面色越來越糾結,溫寧想轉個話題,可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很高興你來救我。”
阿音抬頭就撞上他的狐狸眼:“要是你再出事,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什麼罪過?”
“你想想啊,你家好端端的被抄,是我的錯。現在你被綁架,又是我的錯。你本來可以前去王都趕考,可是……總而言之,要是再這麼下去,我欠你溫家的可就還不清了!”阿音說的,的確是肺腑之言。只要還了溫家,就能堅定離開的決心。
聽她又說起什麼“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