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半夜,他得到訊息,國舅在宮中留宿了。
留宿了!
賀蘭瑾簡直不敢相信,他狂妄到這個地步,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忍讓了,容忍他在太后的宮中出出入入,但是這人一遍又一遍,挑戰他的底線!
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他心火燒的大旺,一身煞氣,起身往長樂宮去了。
他沒讓太監擺駕,直接入殿,宮人不敢出聲,眼睜睜看著他殺入內殿。殿中靜悄悄的,有種曖昧纏綿的味道,他放輕了腳步,掀開珠簾,看到了床帳。
他心揪起來,幾乎有點發抖,腳下發軟。他一步一步走近,站在床前,輕輕揭開了床帳。
床上睡著的是元襄,穿著單衣蓋著薄被。
賀蘭瑾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憤怒,慶幸的是他沒有親眼見到他最害怕的那個畫面,憤怒的是,這個人,如此膽大狂妄!
他腦中出奇的冷靜,也有可能是冷靜的發瘋。
他衝出簾外,瞄到壁上有一把劍,奔過去,哐當取了劍,一把拔開,衝回床邊去,指著他脖子。
這一劍刺下去,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他手有些發抖。
賀蘭瑾手握的發麻,他刺不下去。
他告訴自己不要衝動,不能衝動,會毀了自己。
可是他太恨了。
背後突然傳來聲音。
“皇上。”
他回過頭去,元佶一身素絲裹胸立著,清豔如荷。
賀蘭瑾怔怔的:“母后……”
元佶道:“皇上不是要殺他,怎麼不殺。”
她一步步逼近,賀蘭瑾連連後退,元佶道:“皇上既然明知道不能殺他,為什麼還要做出這樣衝動愚蠢的事,殺不了人,還讓對方察覺了你的殺心,這不是自絕生路自己找死嗎?皇上就不怕他只是在試探,說不定他現在就醒著,皇上那一劍下去,他就會跳起來打落皇上的劍,接下來皇上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處置他?忍了,認慫了,還是治他的罪?並且殺了我?”
賀蘭瑾一路退到屏風,再不能退了,他臉色煞白,看著床上的人影,元佶道:“皇上不用看了,他醒不了,我給他服了安睡的藥。”
賀蘭瑾握緊了手,強忍著怒氣。
“皇上想問我為什麼這麼做?我只是想試探一下皇上的心思,也讓皇上明白一下自己的心思,免得將來再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不管是真的衝動殺了他,還是殺不了他讓他知道了,對皇上都不是好事。”
賀蘭瑾怒視著她:“是你在逼我,你不要廉恥,不顧自己太后的身份,不顧你對我父親許下的誓言,跟這個人做出汙穢苟且的事情,你不配做我的母親。”
元佶道:“那就請皇上廢我為庶人,遣出宮廷,或者將我囚居永巷,或者賜我一死。”
賀蘭瑾道:“你以為我不想這麼做嗎?”
元佶跪下:“那就請皇上答應,允我扶昭懷太子的靈柩回幷州安葬,今生今世,為太子守靈吧。”
賀蘭瑾詫異,道:“你要丟下我?”
元佶道:“我走了,對皇上也是好事。”
賀蘭瑾冷著臉:“我不會讓你走,你得陪著我。”
元佶道:“那我便陪著皇上吧。”
賀蘭瑾氣了,走過去,握住她肩膀:“你在做什麼?你在拿朕開心嗎?你這輩子只能陪著的人是朕,是我!”
他注視著她的臉,顫聲道:“知道嗎?”
元佶迎著他的目光,就是這張臉,就那麼看著,賀蘭瑾心想,她的眼睛可真美啊,好像一潭碧波盪漾的清泉,她的嘴唇嫣紅,花瓣一般,她的臉頰白的似玉,潔淨無暇。他手心突然有點發燙,意識到自己正握著她的肩膀,輕紗柔軟,她的肩膀幾乎是□的。
他心中蟄伏著一隻陰險的野獸,呼之欲出。
他不知不覺的攥緊了手,臉距離她的臉不過半寸之遙,近的能嗅到彼此的呼吸。
賀蘭瑾伸手抱住了她。
他的手輕輕覆蓋著她溫熱的脖子,臉不由自主的貼近了,彷彿在尋找她的呼吸,突然元佶出聲,叫了一聲:“皇上。”
賀蘭瑾心頭震了震,五雷轟頂一般,倏的清醒過來了。
元佶摸了摸他的頭髮:“皇上?”
賀蘭瑾埋頭在他脖頸,嗅著她頭髮的味道,低聲道:“我會想你的。”
元佶道:“我也會想念皇上的。”
永康二年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