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丫頭,在宮裡跟主子爭什麼豔呢。”
其實元佶是很愛漂亮的,得了一點好看的首飾衣裳料子就在屋子裡試個沒完,有時候忍不住打扮漂亮了出去,可是給賀蘭玉或者旁人的眼神一看,太扎眼,渾身不自在,還是算了。
元襄想給她畫眉毛,可是她眉毛不散不亂很有型,顏色也黑,完全沒得畫,又想給她塗粉抹胭脂,但她嘴唇紅臉蛋白,天生的一張好臉,怎麼塗抹都是畫蛇添足,無奈只得放棄,替她帶上一隻墨綠玉的耳璫。顏色非常襯她的眼睛。
元佶盯著鏡子裡一會,突然問道:“你怎麼不長鬍子?”
元襄樂:“長啊。”拉她手往自己嘴唇上:“你摸,我剃過了。”元佶什麼都沒摸到,笑個不聽,估摸著他年紀小,長几根絨毛,連胡茬都感覺不到。元襄又拉她手往脖子上摸喉結,解釋道:“都長了。”
元佶笑抽回手,轉了身不再理他。
兩個月後,謝帷又出兵伐蜀,這一仗同樣大勝,滿朝歡動,立功表狀上,元襄的名字還在第一頁。元佶興奮的等著元襄回洛陽,哪知謝帷的大軍還未回,元襄已經提前到了,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躺在馬車中。
他面色慘白如死,身上的傷口裂開,鮮血染紅了潔白的中衣。
元佶一口氣接不上來,直接沒軟在地上。
元佶衣不解帶守在床邊三天。
她眼睛哭的通紅,見了賀蘭玉質問道:“殿下,阿襄他是你身邊的人,謝帷親自在帶他,就算是出兵打仗,他也是和謝帷一塊行動,身邊也有人保護,怎麼會這樣?”
賀蘭玉最近身體很不好,咳嗽越發嚴重,幾乎也沒力氣理會她,只是手絹捂著嘴虛弱道:“我會查清楚,你先回去罷。”
謝帷來請罪,賀蘭玉疲憊緩緩道:“你不必自責,他有多大本事做多大的事,沒本事死活都是該的,他既然愛爭就讓他爭去吧,你看我何時管過他了。倒是你那幾個兒子,你年紀也大了,不早作打算,別將來學了荊州姚侃。”
謝帷嘆道:“臣有四個兒子,沒一個能當大事,將來臣若是死了,還請殿下收回荊州另擇人守,全他們一條性命,臣蒙殿下提拔,為殿下盡忠,而今將死,也只有這一個懇求了。”
賀蘭玉笑:“我還想把我兒子託付給你,怎麼你倒先開口了。”
元襄是被謝帷的兩個兒子算計。
荊州那塊兵戈之地,明爭暗鬥你死我活比這洛陽更直接更激烈更血淋淋□□裸,元襄已經是攪和進去了。
元佶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這天深夜裡元襄醒了,他眼神呆呆的望著帳子,開口叫道:“姐……”
元佶跟他說話,他沒反應,只是不住的死命搖頭,元佶撲過去按住他腦袋:“你怎麼了啊?啊?身上還疼不疼?大夫說你退了燒就沒事了。”說著伸手摸他額頭,額頭確實是溫溫涼涼,已經不燙了。
元襄盯著她嘴唇看,看了好一會,元佶拍他臉:“阿襄?”
元襄怔怔道:“我聽不見了。”
元佶預料到他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來的這樣快。
當初陶景給他治病的時候說他的耳朵不能完全治好,以後聽力還會衰退,可是後來他能聽清楚了,元佶還祈盼陶景是做大夫的危言聳聽,實際上沒有那麼嚴重……元襄跳下床光著腳衣服也不穿就往外跑,丫頭捧著漆盤進來一頭撞在他身上,藥碗
落地破碎濺開,丫頭驚叫的動作表情在他眼裡無比誇張的放大,古怪且詭異。他衝出房門,院子裡春光明媚,暖風送來芬芳的香氣,花樹堆疊奼紫嫣紅蜂蝶陣陣,唯獨沒有聲音。
元佶看他跑了也拔腿追,跟不上他,在後面喊了他幾百聲沒喊得他答應,撞了坎上跌了一大跤,膝蓋劇痛半天爬不起來,丫頭看見過來扶起她,元襄已經跑得沒影。她顧不得疼,一瘸一拐的一邊叫阿襄一邊追。
他把整個院子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聲音,渾身寒冷如墜冰窟。
陶景離去,元襄躺在床上不言不語。
元佶要喂他吃飯,他也不張口。
元佶給他擦了擦身體,安慰他睡下,回到自己房裡,脫了裙子,膝蓋上已經磕爛了,她腰腿骨頭都疼的厲害,對著燈拿了紗布和藥粉獨自包紮了傷口。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被腿骨疼痛還有神經焦慮折磨的死去活來。
元襄呆呆的坐在門口,連著幾日不聲不響,他原本健康紅潤的臉頰變得蒼白,眉毛眼睫漆黑,好像是寒冰中淬出的溼冷,元佶說話,他要一個字一個字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