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這可是他們清貴身份的見證啊!
視草臺前設有一排交椅,乃是翰林院掌院學士、侍讀、侍講學士的公座。
正中的公座向下,左右兩邊分別擺放著兩排交椅子,這乃是侍講廳,檢討廳翰林的公座。
公座不多,卻是等級分明。各位翰林就座時別有講究,需依照官位高低、入職年限就坐,不得有誤。
此時正北一排的公座都是空著的,左右兩側的公座上反倒坐滿了人,正是翰林院幾位侍講學士及檢討學士。
這些人既是上級又是前輩,庶吉士們不敢怠慢,慌忙拱手行禮。
陸爍隨同眾人一同行禮,卻偷偷抬眼掃視了一遍,按照記憶大略認識了一遍人。
翰林院內以侍講為尊,紛爭糾葛也多出於此類人中。因此,論翰林院內的黨爭,當以侍講學士們首當其衝。
右側最靠北、地位最為尊崇的,想來便是侍講學士張靜修了,此人四十餘歲,一張窄長的臉頰,上長著兩撇標誌性的山羊鬍,乃是侍講學士裡頭學問最高、資歷最老的,曾經為軒德太子做過侍講,是正宗的太子黨人。
至於與他同側而坐、位置稍下的那位白白胖胖的官員,想來該是是侍講學士蕭賜了。
☆、第478章 針鋒
與張靜修不同,蕭賜當年為四皇子做侍講,算得上是半個恩師,現今又與高卓關係親近,乃是純正的四皇子黨人。
此時,蕭賜雖屈居張靜修之下,神態卻頗為倨傲,隱隱有想壓過張靜修一頭之勢。
陸爍看罷,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因為周良甫之事,太子黨既損失了這位權柄深重的吏部尚書,又失去了蔡行霈這一得力干將,可以說是元氣大傷。
反觀四皇子黨,由於太子所做的混賬事,倒顯出四皇子的好來,一時間朝中呼聲大漲。
不過,看著蕭賜得意的神色,再瞧瞧張靜修不動聲色的面龐,陸爍眼光一閃低下了頭,覺得蕭賜未免得意的過早了!
聖上對周良甫一事看似處罰嚴重,但也不全是失望,未免沒有愛之深、責之切的意味在裡頭。至於四皇子,單單一個愛慕男色的名頭,便已讓他徹底失了聖心,哪裡還有問鼎高位的希望?
可憐慾望迷失了人的雙眼,身在局中,難免一葉障目,看不清局勢。
陸爍心中兀自想著,手中動作卻半點不慢,跟隨眾人繼續行禮。
看到這副場景,不論張靜修與蕭賜私下關係如何,此時俱都是一副和和敬敬的態度,讓人如沐春風。
“免禮!”
張靜修笑了一下,率先答道。
哪怕蕭賜再怎麼不服氣,此時也只得嚥下。
與那些虛無縹緲的煊赫相比,實打實的權力才是更有力的。
張靜修無論官職、資歷都在他之上,不管怎麼說,此時都輪不到他張揚。
想到這裡,蕭賜哼了一聲,閉上了嘴。
“謝過大學士。”
眾位庶吉士又行了一番禮,這才起身,整齊的站在正堂之上,等待聆聽張靜修教誨。
張靜修瞥了身旁的蕭賜一眼,略咳了咳,方才道:“爾等能從幾級科考中殺出重圍,已屬不易,而今又過了庶吉士考試,更是難得,都稱得上是本屆同科中的翹楚……但翰林院乃是文氣聚集之地,人才輩出,爾等既來到這裡,就該收起輕狂之心,尊重前輩、禮數週全,切莫動井底蛙之心態,否則,惹人笑柄是一方面,若是不小心失了聖心,那就誰也救不了了!”
說完這些,張靜修抹了抹山羊鬍,又瞥了蕭賜一眼,頗有些深意。
蕭賜見了,心中惱怒。只是礙於諸位庶吉士在前,到底不好發火,只得忍了。
見此,陸爍不用莞爾,原本的擔憂也減輕了些。
這倆人針鋒相對,看似針尖對麥芒誰也容不下誰,但這樣赤裸裸的針對,反倒比背地裡玩手段要好得多。
至少不會背地裡被咬了一口,卻還不自知。
“下官謹記!”
誰都看得出來,張靜修此番話是特意說給蕭賜聽的,不過這話確實很有道理,眾人倒也不反感,一時間點頭連連。
蕭賜臉色更黑。
張靜修看到蕭賜吃癟,這才覺得滿意,眼睛終於看向下方,一下子看到了人群中的周茂。
周茂作為聖上欽點的狀元郎,自然十分引人注目,此次依著位分,恰好站在人群正中央。
張靜修眼睛一顫,眉目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