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一聲,房門輕輕掩上。
紅燭搖動,新房內就只剩下夫妻二人。
嗯……
兩人也是自幼一同長大,彼此再熟悉不過,此時相對坐著,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與尷尬。
室內靜了好一會兒。
陸爍咳嗽一聲,轉頭看向袁文懿,見她微垂著頭,左手微微捻動袖口,這是她往日緊張時常做的動作。
此時做出這般動作來,可見袁文懿心裡也是極為不安的。
是啊!他這個新郎官尚且不安,袁文懿恐怕更加不安。
出嫁,就意味著要離開原本的家庭,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與完全陌生的人朝夕相處、成為至親。
此情此景,不論是哪一個新嫁娘,想必都是心中忐忑的吧!
或許是她的緊張激起了陸爍的保護欲,也或許是她一如往常的動作打破了陸爍的隔閡感,陸爍方才彆扭的心態竟然一下子扭轉了過來。
他轉過身去,率先打破尷尬:“忙亂了一整天,表妹累不累,餓不餓?”
聽人說,出嫁當天新娘一般是不能喝水的,唯恐路上出了差錯,也不能多吃忙忙亂亂總要遭一番罪。
想到這裡,陸爍心裡頓時有些懊惱。
方才只顧著鬧彆扭,倒把這一茬給忘了。
袁文懿聽罷心中一暖,面上笑靨如花,僵硬了許久的身子也放鬆下來。
她眉眼半抬,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看著陸爍,嬌俏道:“婚禮規矩諸多,早起不敢多吃,只用了兩塊喜餅,方才精神提著沒覺得有什麼,現下放鬆下來,倒真的有些疲累了……表哥迎客結親忙碌了一天,可也是這樣?”
說到最後,聲音漸漸不聞。
所謂月下觀君子,燈下看美人。
朦朧的橘色燈影下,袁文懿螓首蛾眉、聘聘嫋嫋,比往日更添了幾分婀娜嫵媚。
尤其一雙水眸,俏生生望著他,更是如秋水一般,瀲灩著別樣的風情。
紅衣白麵,當真驚心動魄的美……
陸爍看的又是一呆。
這樣一朵豔麗的瓊花,不知會教誰採擷了去?
待意識到心裡在想些什麼,他的視線慌忙下移,卻忍不住又往回看,雙頰也剎那間跟著漲的通紅。
心裡突然一絲奇怪的感覺,讓他一時間分不清道不明。
為何會……
明明他心裡也住著個女子,為何看到同為女兒身的袁文懿,竟升騰出這般微妙侷促的感覺來?
陸爍有些茫然。
難不成荷爾蒙的力量真的如此強大?使得他如今可以跨越心中的性別障礙,變得同尋常男子一樣年少慕色艾……
他心裡亂亂的,因而聽到袁文懿如此問,也只是傻傻的回道:“我……我也有點……表妹既然餓了,我出去叫人進來,且等一等!”
說罷,便倉促站起身,匆匆出了門。
後頭袁文懿見他如此反常的神色,那裡還有平日裡的淡定瀟灑。
再想及方才他呆呆看著自己的樣子,不由埋頭“撲哧”笑了。
陸爍並沒走遠,新婚夫妻在房裡坐著,外頭肯定要有人守著,只不過站的略遠些罷了。
陸爍找了朱衣來,把事情跟她說了一遍。
不過一會兒時間,朱衣便帶了四個人進來。
其中兩個是袁文懿的貼身丫鬟,準備服侍著袁文懿更衣。
另兩個則是陸爍慣用的小丫鬟,一人提了一個食盒上來,將豐盛的飯菜擺放在室內,服侍著袁文懿吃飯。
眼見袁文懿卸了釵環,渾身放鬆下來,陸爍也跟著舒了口氣,想及從進洞房到現在,耽誤的時間不少了,他也不再久留,跟袁文懿說了一聲,便在她的目送下出了房,去了外頭宴飲處。
外頭自然是另一番天地。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喜宴漸漸進行到高潮,許多官員已經喝開了,宴席上變得格外的熱鬧。
尤其見到陸爍這個新郎官從新房裡出來,一個個更是激動起來,紛紛衝著陸爍舉杯,非要哥倆好乾上一杯……
陸爍滿臉黑線,只覺得往常的印象全部幻滅!
這哪裡還是平日裡斯文儒雅的官紳,分明是一群酒鬼嘛!
奈何來者是客,況且陸爍還是本次宴會的主角,斷斷沒有把敬來的酒杯推拒出去的道理。
所幸他平日也不是滴酒不沾,況且似乎是受了前世的影響,這具身子的酒量倒是實在客觀,輕易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