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未說完,惠崇帝就再次暴走,碰的摔了奏摺。
我不想說你偏要我說,說了你又要生氣!
陸爍跪著不說話了。
惠崇帝閉眼歇息了一陣,才猛然回身,垂眸看了陸爍一眼,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殿內就只剩下帝王一人。
大殿冷冷清清,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欞揮灑進來,沙塵浮起,一粒粒飄蕩在空中,惠崇帝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心裡蒼涼。
“灃兒。”
謝灃從殿後走了出來,雖然還未在人前露面,可他已然換上了一身皇子服,惠崇帝也早早在詔書上寫下他的名字,一旦殯天,他便是大齊之主,再也不是之前寒酸抄書的窮學子了。
“父皇。”
謝灃一步步走向惠崇帝,陽光雖只有幾縷,卻格外刺眼,惠崇帝眯眼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回神。
“陸爍此人,我兒以為如何?”
相隔近二十年,父子二人遠沒有他跟太子親近,不過惠崇帝倒覺得還好,以往是他對太子寵溺過甚,才導致他昏惰無用,竟起了弒父的念頭。
“年少成名,有博才,能容人,冷靜自持,堪為賢臣。”
惠崇帝見他對陸爍評價很高,不由笑道:“既如此,朕便命他即日起侍奉在你左右,日後輔佐與你。”
這也正是惠崇帝的打算。
陸家父子在衛釗落魄危難時援手救他,可見人品忠厚,是對忠臣。
可惠崇帝見慣了能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的君臣例子,高卓恰好就是一個。
他未登基前,與高卓也算是患難君臣,誰料到了今日,高卓胃口卻是越養越大,有此前例在身邊,陸家父子又對謝灃有救命之恩,惠崇帝難免猜忌。
問完話,惠崇帝眼睛緊緊盯著謝灃,等著他的回答。
“不可。”
謝灃頭都沒抬,便拒絕了。
惠崇帝眯起眼睛,視線在謝灃身上放了好一會兒,才問:“為何不可?”
“陸昀一死,即便兒臣與陸爍有同窗之誼,但畢竟有了隔閡,如何忠君之事?因此父子倆要麼同死,要麼同生,否則後患無窮。”
惠崇帝的一切計謀都對謝灃不閃不避,他對陸昀的殺意,謝灃也是明白的。
他知道這問話是眼前這位帝王的考驗。
只有他硬下心腸,對陸家恩情視而不見,對陸昀冷硬如刀,成為徹底的“孤家寡人”,眼前這位老者才能放心交付權力。
而本來必死的陸昀,才能留下一線生機。
“你很好。”
惠崇帝默了好一會兒,才滿意笑了,心裡改了主意,又從奏摺下面拿出兩對牌子,謝灃一看,正是虎符。
“這是西北三路大軍,不久京師就會有一場惡戰,這虎符交由你處置,幾日後咱們是生是死,就看你的了。”
說罷扔了下去,謝灃一下子接住,瞪眼看著確實是虎符,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竟然這麼簡單就將虎符交給了他!
“兒臣遵命。”
……
幾日過去,晉王終於風塵僕僕趕到了京師。
就在晉王過了城門,進到京師當晚,宮中竟傳來訊息,說是惠崇帝再次病倒了。
這次病情來時洶洶,不像上次驚聞噩耗驟然暈倒,這次惠崇帝是徹徹底底病了。
這可了不得,大齊可全靠帝王撐著呢,滿朝文武大臣頓時慌了神,京師風聲更緊,老百姓晝夜不出戶,唯恐受了牽連。
軒德太子仍被關在太子府裡,聽到這個訊息卻是笑了。
文大娘果然了得,不過幾日功夫,那香餅就讓惠崇帝病穢纏身起不來床,實在是痛快。
殊不知早在惠崇帝下定決心扶謝灃上位開始,宮裡便已經肅清了,文大娘等一干人早被看守起來,甚至連近身大太監周雨安,除了對外宣旨上朝之外,其餘時間一律被隔離在外,整個勤政殿由十二龍衛把手,警戒森嚴。
這就是帝王的疑心。可以與你親密如一,也可以視你如塵。
幕僚提醒太子:“殿下,切不可高興過早,還是派人近身探探虛實才好。”
若是往常,太子怕是早就暴走了,但是有了上次教訓在前,這次他倒是謹慎不少,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
“父皇疑心過重,如今生病更是防範嚴密,連周雨安都不能輕易探視,本宮到那裡去找合適的人選?”
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