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去救火啊,若等火勢大起來,整條街都保不住了。”
人都愛惜自己,她這般喊,便是為了激起群憤。
可御史臺獄又豈是那麼好闖的?一排排守衛衝了過來。
“做什麼?想造反吶,退出去!”
“都退出去,再不退,別怪爺們手狠了?”
尖銳的長矛抵在面前,墨九低頭看一眼,恨聲高喊,“都著火了,還攔著不讓人進,也不讓人出,你們想讓裡頭的人活活燒死嗎?就算他們犯了事,也是父母生養,罪不至此,豈能草菅人命?”
“是啊,這位小郎君說得有理。”
不管她吼什麼,守衛們依舊攔住她,也攔住了嘈雜的人群。
墨九正待煽動百姓怒闖,一隻手臂便橫了過來,“兄弟,行個方便。”
聽見熟悉的聲音,墨九猛地側目,就望見辜二不動聲色的臉。
這一瞬間,她的內心幾乎是感動的,“辜二,快,他們要關城門。”
辜二看她一眼,並不多言,上前與守衛的頭目交涉。可有了陛下的口令在先,不管他說什麼,那人不讓他們進去,而且執意要關閉城門,“不瞞辜將軍,火勢太大,已然救不了。還有,大火燒燬監舍時,不見了好些犯人,包括……”他壓低了嗓子,“包括今日送來的謝丞相……”
謝忱不見了?是跑了,還是死了?
那蕭六郎跑了還是沒有跑?至少不會和謝忱一起跑。
想到蕭乾的死心眼,墨九咬唇望向火光處,卻聽辜二道:“我是奉命前來協助的。”
他的手上,有殿前司的腰牌。
既然是公事,那人便不好阻止了。
前面堵路的守衛,終於讓開,已然緊閉的城門也“哐哐”拉開。可墨九與辜二還未入內,一騎飛馬便從火光漫天的監舍方向橫衝過來,速度如同閃電,快得驚人,不過轉瞬便衝到城樓處。他的身後是沖天的烈焰,他的長髮被北風吹得高高飛揚,他的面色冷峻如地獄的閻羅,他縱馬過來,以一種絕對的壓迫力騎馬高高躍過城門。
墨九瞪大眼睛,對上他的目光,心下狂跳不已。
他看見了她,小弧度的抿了抿唇,就在掠過她身側的瞬間,一手執僵,一手朝她伸來。
眼前黑馬呼地閃過,冷風颳面,墨九想都未想,搭上了他的手。
電光火石的一瞬,人群都沒有看得太清楚,墨九已被蕭乾扯到馬上,放置在身前,只覺耳邊“嗖嗖”的寒風颳過,那神峻的馬兒已衝過人群,往巷子深處奔了出去。
“剛才過去的人……是誰?”
“蕭使君!”
“好像是蕭使君?”
“……完了!快追!”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兩人一騎速度極快,守衛們只一愣神,人就沒了。那個守衛頭目蒼白著臉看向辜二,一種似無奈又似的沮喪的心情,讓他幾乎快哭出來,“辜將軍,你看這事鬧得……你可得救救兄弟啊,沒了謝丞相已是飯碗不保,若也沒了蕭使君,兄弟吃飯的傢伙就保不住了。”
辜仇望著那遠去的馬兒,還有二人在風中獵獵翻飛的風氅,淡淡道:“蕭乾不會跑。你吃飯的傢伙,包在我身上。”說罷他三兩步衝出人群,翻身上馬,疾風一般追趕了出去。
墨九被蕭乾攏在懷裡,疾馳老遠,都沒回過神來。
她雲裡霧裡,不明白的事太多,卻不知從何問起。
這個時候,街道上大亂,四處都是嘈雜聲,蕭乾似乎是在逃命,她自然不便相問,也不敢打擾。可隱隱的,她心裡卻有一種小竊喜,那種二人一起亡命天涯的興奮感,蓋過了恐懼與緊張,讓她身子依偎著她,手指小心抓住他的衣角,嗅著他身上的焦炭似的煙火味兒,動也不動。
“抓緊我!”頭頂突地傳來男人沉沉的吩咐。
“嗯。”墨九剛剛應完,便覺橫在她腰上的手,緊了一緊。
騎在馬上被冬日的風一刮,馬速又快,其實她雙頰都凍得痛了,渾身上下都透心的涼。可被他這麼一摟,墨九卻不再覺得冷,或者說,便是那冷,也成了某種點綴,她甚至想高聲吶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
“駕——”
蕭乾大喝一聲,黑馬便高高躍起。
而此時,外城的城門也正在徐徐關閉。
“來者何人?速速下馬!”
守城的禁軍,遠遠高喊著,便要攔截。可蕭乾操縱著身下的黑馬,卻驚龍出水,借勢疾奔一段距離,猛地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