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目光怪異,蕭長嗣狐疑地皺眉,“何事?”
“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墨九輕咳一眼,低頭瞟一眼他受傷的手指,“當然,我是說,除了手指之外——”
“沒有。”蕭長嗣醜陋的一張臉上,帶著暖暖的笑,望著她搖頭,“我沒有事的,愛妻請放心。”
墨九一窒,緊緊閉上嘴巴。
不過,在這一瞬間,她似乎沒有那麼討厭他再喊她“愛妻”了。
她想,大抵是他臉上那一抹笑容太暖,像親人一般吧?
想到先前的失態,她緊張地捋一下頭髮,不好意思地衝他一笑。
“沒事兒就好!老蕭啊,咱們後日就要出發陰山,你看今兒時辰也不早了。若不然,你這會兒就去給方姬然瞧瞧病?”
蕭長嗣不動聲色地看她,久久不語。
墨九與他目光相對著,突然覺得捋頭髮也不能緩解她的尷尬了,那背上的衣衫緊緊貼在肌膚上,像是被溢位的汗水溼透,黏黏的,雙頰亦是莫名其妙地熱了起來。
“畢竟你和她有過一段情,如今她思你念你,又生命垂危,你何至如此絕情?”
“愛妻以為,為夫真的應當去看她,是嗎?”
聽他沉沉的聲音,墨九喉嚨緊了緊,突然不知怎麼回答。
不是當事人,不明當事情。
對別人的情感指手畫腳,本身就是一種霸道無恥的行為。
她不願意做這樣的人,卻又必須得開這個口。
“老蕭啊,其實我也不想勉強你,但人命關天……”
蕭長嗣低低一笑,幽幽道:“好一個人命關天。可我若說,我這病,是因她而起,那愛妻還會以為,我應該對一個將病氣過給我,導致我生不如死的人,拖以援救嗎?”
墨九微微一怔。
若按他這個說法,蕭長嗣的病,當真是因為方姬然感染的?
那麼,如果方姬然事先知曉有病,還故意過給他……確實太缺德了。那與後世那些艾滋病人明知有病,還與人發生關係的行為,又有何區別?
悶頭看他半天,這回墨九真沒話說了。
“那這個事,隨你……”
“走吧!”蕭長嗣雙手撐著扶手,突然慢慢站起來,“阿花,來扶我。”
阿花是擊西現在對外的稱呼……
在興隆山上,大家也都“阿花阿花”的叫她。
墨九習慣了,並不覺得奇怪。只是看著蕭長嗣的身影時,心裡怪怪的難受,也不知是同情,還是無奈,那一種情緒緊緊抓扯她的心臟,讓她突然產生了一種特別不希望他去看望方姬然的莫名想法……卻又說不出口。
“那謝謝你了。”理智壓制住浮躁的思緒,她看擊西進來,背後還跟了一個滿臉是汗的墨靈兒,莞爾一笑,“靈兒帶神醫去然苑吧。我還有點兒事,就不跟你們過去了。”
“哦。”
墨靈兒看看她,又看看蕭長嗣。
一雙眸子反覆在二人身上徘徊。
慢慢的,她似是有些失望,終是收回了視線。
“神醫——請!”
墨九無法辨別墨靈兒臉上的失望是什麼——事實上,她也根本沒有注意她。為了緩解那一種尷尬以及不停在胸膛激盪的衝動,她飛快地邁開步子出了後院,往前方的小樓走去。
別人的事,讓別人去處理吧。
她要去陰山,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
蕭長嗣是一個時辰之後回來的。
在他給方姬然看病的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墨九不知情,甚至也沒有派人去打聽。潛意識裡,她不太想面對他們之間的感情。亂亂的、怪怪的,像是不受左右的情緒,讓她有點急躁……而這些,好像都是這個蕭長嗣來到興隆山之後,才變得不受她掌控的。
然而,她不理事兒,事兒卻主動來了。
第二天清早,靈兒就笑著過來了九號樓。
她是代替方姬然來表示感謝的,隨便送上了一隻方姬然親自繡的荷包。
靈兒說,那“醜神醫”給方姬然看過病之後,又寫了幾個方子,昨兒姑娘才按方子吃了一劑藥,病情就緩解了不少。不再嘔血了,精神頭也好了不少,今兒早上起來還到院子裡走了一會,情形大好……
蕭長嗣有這麼神?
她不嘔血,墨九卻有點想嘔血了。
果然是有情……治百病啊!
收下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