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的他貴為南榮皇帝,又是在與珒國開戰之機,身居權位的他,每天都會有處理不完的政務,批閱不完的奏摺,各路人馬的閒言碎語,王公大臣的攻訐是非……他的忙碌,即使她沒有做過皇帝,也能想像。
所以這桂花肉與碧海白魚,來之不易。
她輕輕嘆一口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為了讓我吃上正宗的臨安桂花肉,東寂費了這麼多苦心,我是決計不能辜負了的。所以,今兒這些菜都歸我,我保證全部掃入肚腹,不留半點在人間。”
東寂笑著,將一張摺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放在她的面前,“不急,慢慢吃。這三五日我還不會回京,你想吃什麼,儘管開口……”
“謝謝!謝謝!”墨九嘴裡咀嚼著,含含糊糊道:“這個我可就真的消受不起了,皇帝千里迢迢來給我做廚子,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我恐怕真成紅顏禍水,得被人當妖怪燒死了。”
而且,就算旁人不宰了她……蕭六郎恐怕也會宰了她。
想到蕭六郎那一雙冷颼颼的眸子,墨九覺得耳朵有一點發熱。她揉了揉鼻子,繼續吃。
食物是特地為她準備的,東寂並不怎麼動筷子,只是手握一杯梨觴,淺抿、慢飲,目光偶爾飄向支摘窗外,看那一片片被風吹得在空中飛舞的殘紅,漸漸遠去,目光有一些迷茫。
夏季的花兒,盛開正旺。
這個庭院鬱鬱蔥蔥,幽靜清雅,他能這樣與墨九對坐而飲,光景美好得竟有那麼幾分不真實。興許是心底念想得太久,如今得償所願,他微微笑著,心底竟湧出一種感動的熱流。
喜歡一個人,求不了天長地久,能求得這樣安靜與她對坐而食的片刻,也是上天的眷顧了。
庭外花香沁入心脾,屋內他靜坐而思。一顆愛慕她的心,早已如那菩提之臺,被他天天拂拭,已無半分世俗的塵埃……而她,在他的菩提臺上越沉越香,慢慢就變成了他歲月裡最美的一杯梨觴。
“公子……”
門口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墨九端著酒杯回頭,見是心漣端了一個托盤過來。
“薛侍統交代,給公子送上雨前龍井……”
薛侍統?墨九愕了愕,反應過來。
對哦,宋熹來到金州,住進了蕭乾的宅子,不可能不派人知會蕭乾。薛昉已經知曉他來,蕭乾自然也會知道……可蕭六郎為什麼還不回來接駕?
難道說他還在生氣?墨九撇嘴。
心漣款款入內,看見宋熹心臟怦怦直跳。
她與心漪一開始屬意的人是蕭乾,可蕭乾卻是一根木頭,根本就不解風情,不識她姐妹二人的好。後來他們退而求其次,覺得宋驁小王爺也不錯,雖俊美不若蕭乾,卻生得風流倜儻,且觀他眉目,是一個善解人意的男子,這才向他自薦枕蓆。
……哪裡料到,會被宋驁趕了出來?
她們不甘心做侍婢,一輩子伺候人。可已經被知州送給了蕭乾,若不能抓住救命稻草爬上岸,那麼可能真就是做奴婢的命了。想她們從小被培養,就為伺候男人而生,怎麼可能甘心?
薛昉讓她來送茶,她先前不樂意。
這一入屋子,頓時便亮了眼。
宋驁也算長得好看俊氣,可到底年紀輕,顯得浮躁了一些。俊氣有餘,沉穩不足。這個被所有人恭順地稱為“公子”的男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種凌駕於人的尊貴,一看便是位高權重的男子。而且他面色和善,嘴角上揚時,那微微勾起的迷人笑容,簡直讓她挪不開眼。
若能跟了這樣的男子,此生不愁富貴榮華了吧?
心漣把茶放在桌案上時,發現自己的手都在抖。
“公子請用茶……”
宋熹“嗯”一聲,並不多言。
見她磨蹭著還不退下,辜二皺眉道:“退下吧。”
心漣應喏,目光卻情不自禁地停留在宋熹的臉上,後退的腳步,也根本就不聽使喚……
她異樣的神色,自然引起了墨九與宋熹的注意。
宋熹眉目一沉,似有不悅。見狀,深諳“伴君如伴虎”的墨九趕緊咳嗽一聲,低低道:“可惜了,梨觴酒只得一壺。更可惜,喝一壺,就少一壺。這世上的憾事,莫過於此也。”
心漣伺候過她,墨九不想她因此牽怒。
畢竟像東寂這樣的男人,確實太過吸引女子的目光了,這本身並非心漣的錯。怪不怪他太勾人。
於是,她又補充,“東寂可有想過,再造梨觴?”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