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在蕭家吃過苦,織娘也不知真信了沒有,點點頭,幽幽一嘆,“你們姐妹兩個都不容易,也是做孃的沒本事,才害你們如此……但今日我們娘仨難得一桌吃飯,有些話,娘便想囑咐一下。”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墨九覺得她掃視的光芒有些晶亮,有些凝重,還有些意味深長。可仔細一看,卻又一切如常,“你姐妹二人皆由我出,將來不論發生何事,娘都希望你們少爭少鬥,互助互愛,平平安安到老。”
“噗”一聲,墨九笑了。
“瞧你說的,好像我們要打架似的。”
方姬然也笑,“娘說得對,我與九兒都記下了。”
織孃的目光在方姬然臉上停停,又在墨九臉上停停,似是滿意了。
她點點頭,再次拿起筷子,給她倆一人夾了個肉丸子,“開飯吧。”
這餐飯吃得很是和睦,笑聲不斷,可方姬然還是在飯後離開了,織娘留她下來歇息,她也未肯,上馬車去了臨雲山莊,臨走之前,墨九為她帶了些小點心,那事事周全的樣子,讓織娘不住點頭,只嘆閨女真的懂事了。
冬季天,格外的冷。
等著天黑的時間,更冷,也更漫長。
下午墨九正灶上忙活探監食物,薛昉便從蕭家過來了。
他不僅來了,還給墨九帶來了一個震撼的訊息。
原來至化帝賊心不死……哦不,招駙馬之心不死。今日在金瑞殿沒有出言放蕭六郎的原因,不僅是案件沒有審結,還因為他私心裡想讓蕭六郎娶了他最愛的女兒玉嘉公主。聽薛昉的意思,這件事情先前至化帝便暗示過蕭六郎了,蕭六郎也未置可否。
後來發生了荊棘園的事,再上墨家大會,便一拖再拖,直到蕭乾入獄。但今兒晌午,宮裡的大太監李公公來了國公府,給蕭運長下了話,說陛下有意結蕭家這門親事,把玉嘉公主下嫁給蕭乾。但若是皇帝下旨賜婚,恐會讓宋妍郡主不高興,又哭鬧不休,誠王那裡也不好解釋。不過,若是蕭運長親自向陛下請旨,為六郎求娶玉嘉公主,又另當別論了。
這步棋到是精妙。
他不能做的事,卻讓別人幹,或說威脅別人非幹不可。
如今蕭乾人在獄裡,要生要死,不都由皇帝說了算麼?
李公公話裡話外的意思,若結了親,便是一家人,大事化小也就容易了。
這個道理,誰都明白。
蕭家數百年門楣,娶了公主,尊榮不斷,不娶公主,恐會斷於他手。
而且認真說來,蕭乾年歲也不小了,玉嘉公主更是過了婚配年歲,兩個人也算是郎才女貌,這樣的選擇題擺在面前,不需要考慮,蕭運長也懂得如何選擇最有利於蕭家。
薛昉說,他過來怡然居之前,國公爺已經草擬了婚書,去仙椿院給老夫人過目了,然後準備在明兒上朝之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向陛下求娶玉嘉公主。
墨九壓下心底一掠而過的驚亂,笑問薛昉,“你告訴我是什麼意思哩?”
薛昉一怔。
愣愣地看著墨九,他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問,叨叨道:“你與使君兩個,不是相好嗎?”
相好嗎?僅僅只是相好嗎?
凝視他片刻,墨九終於點頭:“是,相好的。”
薛昉沒坐一會兒就回去了,他似乎也很忙,雖然墨九不曉得他在忙什麼。
待他離去,墨九繼續去灶上忙活,情緒沒有任何異樣,就像薛昉從來沒有來過,她也從來沒有聽過那些話似的。做完吃食,好不容易等到入了夜,她把藍姑姑與沈心悅都叫去了織娘屋裡。這母女兩個,時常少根筋,論起來,玫兒雖小,卻極為機靈,而且守得住嘴巴,墨九非常中意她,於是換了一身方便的男裝,帶著玫兒出了門。
為了不讓辜二久等,墨九特地提前去的,可馬車剛鑽入上次見到辜二的小巷子,還未靠近御史臺獄的城樓,便見前面火光沖天,燃燒的烈焰,吞雲卷雪,幾乎點亮了半邊天。
“御史臺獄走水了!”
“快……快去救火!”
“哪裡哪裡?”
“御史臺獄,可不得了吶。”
“別愣著了,快去看看……”
巷子裡,有人驚叫,有人奔走,有人拎水桶,有人推水車,都往御史臺獄的方向擠,那震耳欲聾的嘈雜聲,讓本該寂靜的夜晚,喧鬧不堪。一陣陣驚呼聲入耳,墨九整顆心臟就像被繩子吊了起來。
蕭六郎還在獄中,今日謝忱也關了進去,怎會突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