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還帶了一絲微弱的笑意,平靜地壓抑著心底湧動的情緒。
可蕭乾為人,甚會被她三兩句話就問倒?
“方姑娘,我不欠你任何,故而並無回答你的必要。”說到這裡,他輕輕回一下頭,看了一眼床榻上了無聲息的墨妄,語氣帶了一絲嘲弄,“你有心思討要不屬於自己的債務,不如好好報償一下昔日的恩情。墨妄傷成這般,你就不心疼?”
方姬然眼睛有一絲燙。
像被火苗掠過一般,突然就燙了,差點落下淚來。
不心疼,又怎會不心疼?
對墨妄的感情,她其實也很糊塗。
那時候她一心愛慕大郎,習慣了墨妄的存在,從來不覺得他在與不在自己身邊,有什麼重要。可這個男人本該一直在她身邊守護她的,卻在她“死”一場回來時,徹底地變了。對她一如既往的好,卻少了那一種曾經讓她安定身心的“寵”。他再看她時,那一雙眼睛裡,也沒有了那樣的愛與痛。平靜得就像對待一個師妹,也僅僅只是師妹而已。
想到這裡,她冷冷一笑,心底悲憤湧上,那軟刀子也嘲弄地刺向了蕭乾。
“他為哪個女人受的傷,那個女人更應當多心疼他一些才對。這會兒啊,她說不定都快要心疼死了呢,又何需我來自作多情的心疼他?六郎,你說是也不是?”
蕭乾冷眸微微一暗。
這個女人,真懂得適時挑撥!
看他不說話,方姬然不免又望了墨妄一眼,然後再調過頭來看著他走近,“我師兄就是這樣的人,為了他的心上人,什麼都可以拋棄,哪怕他自己的性命。只可惜,他的心上人啊……唉,終究只苦了他一個。先頭我就在想,若他醒來,又要承受那求而不得之苦,日日夜夜都可見到那個人,卻半時片刻都不能擁那個人,這樣的活著,會不會比死更難受?他會不會——其實不想醒來,其實想要忘掉這一切?”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蕭乾。
那聲音,那語態,那姿勢,欲說還休——
蕭乾深思片刻,突然一挽唇,慵懶地冷笑。
“若如此,可以去死。”
說著他重重一拂袍袖,從她身側走過,半絲眼風都沒有停留,那無情的、冰冷的話,像刀子似的從方姬然的耳朵剜入,字字鑽透耳膜,冷得她渾身哆嗦一下。
“六郎就是六郎。果然,一點沒變。”
一滴無聲的淚,終於從眼窩滑了下來。
帶著她隱埋的情感,瘋狂地往外湧,沾上了薄薄的帷紗。
“小九,你擁有的那樣多——而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啊。”
坑深312米,戰
入夜的興隆山,寒冷而潮溼。
山風嫋嫋間,蕭乾回到了墨九的九號小院。
在他離開之後,墨九已經在藍姑姑等人的陪同下吃過飯躺下去了。
這一次,她很聽話地平躺著保胎,不需要玫兒催促她,也不再像一隻煩躁的兔子似的,嚷嚷不停,叫喚不休,想方設法地要起來。那乖乖躺著的順從樣子,不僅玫兒不適應,就連蕭乾看見了,也微微有些詫異。
“阿九……你睡著了嗎?”
“沒有。你回來了?”墨九側了側身子,看著他,眸子裡跳躍著一股子期待的火焰,“我師兄醒了嗎?”
蕭乾搖了搖頭,知道他想問什麼,嘆一口氣,走過去坐在床邊,習慣地探向她的腕脈,輕聲哄著他,“不過,他的氣色瞅上去比昨日好了許多——”
“是嗎,那太好了。”墨九果然展顏,語氣有了笑意。
“阿九……你也不要總惦記著他。惦記也是無用,對不對?也只有自己過得好了,把身子也養好了,才有力氣去關心他,對不對?”
嗯一聲,墨九點點頭,咬唇不語。
對於墨妄的傷勢,她其實有些患得患失。雖然蕭乾說他氣色好了,可他表情卻很凝重,根本就不像有好轉的樣子。她考慮一下,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僵硬地扯了扯嘴唇,露出一個笑容,像是想讓自己輕鬆一些,可神色卻掩不住陰鬱。
好半晌兒,她都沒有吭聲。
蕭乾探完她的脈,拉開被子,將她的手埋入被窩裡,又笑了笑。
“今天阿九很乖,我們的孩兒也很乖。”
看他微笑的樣子,墨九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之前還真有一點擔心孩兒會出事呢。”說著說著,她情不自禁地撫向小腹,視線也隨之低去,望向依舊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