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合騎在馬上,任由冰冷的雪風颳在臉頰,眼睛注視著蕭乾,一眨也不眨。
一個在馬上,一個在馬下。
兩個男人就這般僵持在風風中,久久沒有聲音。
兩側站滿的北勐將士與隨同而來的臣子,靜靜地等待著,心如擂鼓。
久久,久得像天地都變了顏色,蒙合才倏地笑了。
“蘇赫,是汗兄不好,此事,讓你受委屈了。”
蒙合為他找來的王妃,又給他戴了一頂綠帽,這件事明面上看,確實蘇赫吃了虧。
蕭乾微微抿唇,“臣弟無礙,倒是讓大汗掛念,心有不忍。”
“唉!”蒙合突然重重一嘆,擺手讓他起身,然後悠悠地問:“南榮欺我至此,我們豈能坐視不理?這一次,定要讓他們好看,知道什麼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這蒙合大汗說話,常有粗野之語,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但這一句話可不一般,一出口,就驚了一地。
老百姓吼“打南榮”,士兵們喊“打南榮”,那也都只是嘴上吼吼而已,當不得真。可當著眾人的面兒,大汗親口說要讓南榮好看,那事情就非常不一般了。
幾乎剎那,硝煙味就從蒙合的話裡被點燃了。
一些聰明的臣子和將士,當即呼啦啦地跪下。
“大汗英明!南榮欺我,不得坐視!”
一聲即出,眾人響應。
像下餃子似的,一片一片的跪倒。
“請大汗號令,鐵騎南下,殺向南榮!”
“請大汗號令,鐵騎南下,殺向南榮!”
整齊劃一的喊聲裡,天際似有什麼悶雷似的轟然響過,大汗有了意向,他們當然都得附合,這種遭天恨的殺戮行為,自然也得由他們這些臣子來諫言,這才是身為忠臣該做的事兒,為大汗分憂,解大汗愁煩。
蒙合臉上陰沉不定,聽著此起彼伏攻打南榮的聲音,好一會兒,視線再一次慢悠悠地轉向了蕭乾平靜的面孔。
“蘇赫,你的大婚,看來得推遲了。”
國事與家事,一相比較,當然國事為重。
而且,一個公主都沒了,他還怎麼大婚?
總不能一邊辦喪事,一邊辦喜事吧?
這樣的結局,蕭乾早已料到,並不驚奇,只低頭拱手,“但憑大汗吩咐!”
蒙合靜了靜,像是為他鳴不平似的,怒哼了一聲,突然拔出刀馬,對著跪地的一片臣子,冷聲嘶吼道:“南榮辱我至此,有違盟友之道,實乃為天不容也。從今日起,我北勐與南榮割袍斷義,誓不兩立。”
說罷,頓了頓,他冷冷的目光淺眯著,又看向蕭乾。
“鎮國大元帥蘇赫聽令!”
“臣弟在!”蕭乾沉聲回聲。
“敕封你為徵南大元帥,三日後,點兵南下,不得有誤!”
蕭乾心裡咚一聲,似有什麼重物落了地。
慢慢地,他仰頭望向蒙合,或者說,望向了那一片沉沉的夜空。
“臣領旨!”
蕭乾神色沉肅,一陣冷風吹過滿帶硝煙的大地,在雪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