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沾了點印泥輕輕地按在那定契人的上方一點。
在按下的瞬間,她感覺到自己因為剛才那一杯清茶而有些凝實的魂體重新有了潰散的跡象。
她臉上卻沒有什麼懼怕的神色,而是更用力的按了下去!
“一切,就全都拜託給仙子您了。”
女人重新滑落地面深深地對著陸拾遺磕頭,喉嚨哽咽,聲音虔誠。
陸拾遺沒有阻止的任女人對她行了三拜九叩大禮,就這麼化作一個個遠比她家傻小子要明亮得多的光點消散於天地之間。
陸拾遺微微闔了闔眼眸,半絲猶豫也沒有的直接在女人的手印旁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才在契約成立,紫檀書卷大放光芒的瞬間,單手一拍紫檀鏤雕菊花紋炕桌,二話不說地直接跳到書裡去了。
與此同時,那才被陸拾遺放進紫檀匣子裡的青年太子小像也以一種亟不可待的速度漂浮而出,微微在半空之中抖顫了兩下,然後義無反顧的也跟著陸拾遺的身影鑽進那紫檀書卷裡去了。
※
陸拾遺剛穿進原主的身體裡,都來不及接收記憶,就被人狠狠一個巴掌扇了過來。
眼神陡然一厲的陸拾遺一把攥住來人枯瘦的手腕,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對方又換了另一隻手拼命朝她臉上扇了過來。
“——你還知道躲?你還有臉躲?!”
似曾相識的呵斥聲讓陸拾遺幾乎懷疑她不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而是倒帶重來的又重新回到了與小朱氏初次在破廟山腳下見面的那一回了。
不過在毫不客氣的又一次把來人的手鉗制住的陸拾遺定睛一瞅,才發現這兩人動作一樣說話一樣,但此番動作和喝罵所代表的意義卻就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如果說小朱氏在把巴掌扇過來的時候,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惡意和嘲弄的話,那麼眼前這個身形矮小枯瘦的中年婦人眼裡所無意識流露出來的則是滿滿的恨鐵不成鋼和懊悔之情!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這個做孃的沒有教好你!才會讓你落到這樣一個被人休棄的下場啊!”那中年婦人見怎麼也奈何不了女兒的乾脆把手一鬆,一屁股坐到地上,捶胸頓足的嚎啕大哭起來。
陸拾遺被她哭得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但還是強迫自己彎腰把中年婦人攙扶了起來——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婦人應該就是原主自稱抱愧不已的親生母親。
“娘,您別哭了,我知道錯了,您在這樣狠哭下去,仔細自己眼睛疼。”
“我還管什麼眼睛?我還管什麼眼睛?”沒想到女兒會來扶自己的中年婦人臉上閃過一抹錯愕,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地用力推陸拾遺,“我不要你假好心!你不把我氣個半死就夠夠的了!當初把你嫁到蔣家的時候,你是怎麼向我保證的?!你說過你一定會忍住你那糟糕脾氣,做一個好後孃好媳婦!結果呢?!結果你把人原配的兒子往河裡推——你是生怕別人淹不死還是咋的?!那孩子好說歹說也叫了你兩三年的娘,你就是這麼對待人女婿的信任的?啊?你對得起人家嘛?你又讓你爹和我的老臉往哪擱?!”
“娘,我……”陸拾遺剛要開口,就看到一個臉孔漲紅的中年男人抓著根雞毛撣子朝著她所在的方向飛奔而來,“孩他娘,趕緊讓開!讓我狠狠揍一頓這個該被雷劈的不孝女!”
“呸呸呸!什麼雷劈不雷劈的,你說哪門子的胡話啊!哪有咒自己親生閨女的!這虎毒還不食子呢!”原本把陸拾遺罵得狗血噴頭的中年婦人一聽中年男人這話登時翻了臉,直接護犢子的與人對吼起來。
“我們知道虎毒不食子有什麼用?要那個不孝女知道啊!”中年男人臉色鐵青地瞪視著陸拾遺,拿著雞毛撣子的手都在不停地打著哆嗦,“我就說以蔣家的厚道怎麼可能因為這死丫頭把人孩子推河裡就知都不知會我們一聲的直接把這死丫頭給休了——她哪裡是把人孩子推河裡那麼簡單——她是直接把最小的那個放木盆裡往河中間飄,又逼著兩個大的下河去撈才出的事啊!哪裡有這麼狠心的娘?!就算是後孃,也不能把前頭那個的孩子全都逼死個一乾二淨啊!”
“什、什麼?”中年婦人被丈夫的說法震驚地只差沒咬斷舌頭,她下意識地扭頭去看自己的女兒,“拾、拾娘,你、你真的做了這樣豬狗不如的事情?你真的做了?!”
我也想知道‘我’做不做了,可問題您老也要給我一個接收記憶的時間啊。
陸拾遺頭大如斗的剛要開口說話,那中年男人又揮舞著雞毛撣子,張牙舞爪地朝著她撲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