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讓你犧牲的有價值的好皇帝!你……你……”
他劇烈喘息著,淚水更是不停地從眼眶裡如泉水一樣洶湧而出。
“你就安心的去吧……”
姜承銳用力閉緊眼睛,強迫自己把一點都不願意說出來的話一點點的從自己的喉嚨裡摳出來。
“別再這麼強撐著了……你這樣……你這樣只會讓我更難受……更痛苦……更自責……”
陸拾遺唇角因為欣慰而緩緩翹起。
她的傻小子都這樣向她保證了,那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夫君……別哭……我們……很快又會重逢的……還有……對不起……”陸拾遺眼神眷戀難捨地在姜承銳俊美的面容上逡巡半晌,終歸是一聲長嘆,緩緩合上瞭如蝶翼一般輕輕顫抖的捲翹眼簾。
“不!孃親!您不能就這麼扔下我們!孃親!”一直僵在龍床不遠處強作堅強的瑾哥兒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那所謂的男子漢自尊,帶著兩個弟弟連滾帶爬地撲到了陸拾遺床頭,嚎啕大哭!
“您還記得您曾經說過的話嗎?您說有孃的孩子像塊寶!沒孃的孩子是根草!您不能把我們好不容易養成了寶貝以後又讓我們變回一根草啊!我們不想要再變成沒有孃親的草啊!娘啊!我們不想變成草啊!娘!孃親啊!”
背對著寢殿默默佇立的老皇帝聽著裡面肝腸寸斷的呼喚聲,止不住又一次老淚縱橫。
“太上皇,您的長孫有一份千金難換的赤子之心,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圓悟禪師神情很是動容的又唸了一聲佛。
而蔣忠和崔氏這時候卻莫名想到了這位陸夫人初初嫁入蔣宅時的情景。
崔氏壓著嗓音,用只有丈夫聽得到的聲音默默呢喃道:“如果早知道有這一天……”
“就算知道又如何呢?這世上本就沒有如果。”蔣忠嘆了口氣。
“瑾寶……”原本靈魂已經有了離體情況的陸拾遺在瑾哥兒聲嘶力竭地呼喚聲中又一次強迫自己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哭得體淚橫流的三個孩子,聲音氣若游絲,但是卻異常清晰地說:“你是長子……長兄為父……”
“要幫著爹爹照顧好弟弟們!別讓爹爹為我們分心!因為爹爹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孃親!您說過的話孩兒都記得!”
瑾哥兒淚如雨下。
“您的瑾寶都記得!可是娘!可是娘,您不能,您不能因為瑾寶乖巧懂事就不要瑾寶啊!就算您不看在瑾寶的份上,您也看看瑞寶和珏寶!他們年紀還小!他們怎麼可以沒有娘呢!他們現在還什麼都不懂啊!”
根本就沒辦法接受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孃親又這麼離開自己的瑾哥兒已經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他毫不注意力道的一把將自己兩個弟弟用力推搡到陸拾遺面前,拼命地揪著他們身上肉厚的地方,邊揪邊用哭腔大聲地嚷嚷著:“你們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哭啊!大聲哭啊!把孃親哭回來!把孃親哭回來!不准她死!不准她死!”
姜承銳儘管知道瑾哥兒做的這一切不過是徒勞,但他依然默許了他的動作,希望陸拾遺真的能夠被這三個孩子用這樣的方式給留下來了。
可是這注定只是妄想。
因為這世間也太多、太多的事情遠非人力所可以挽回。
“瑾寶……不準……不準欺負弟弟……”
陸拾遺擔心瑞哥兒和珏哥兒被瑾哥兒這樣的行為嚇得出現心理陰影,連忙強撐著精神板著臉訓斥他。
瑾哥兒卻依然固我!
一直都稀裡糊塗的瑞哥兒和珏哥兒被哥哥掐得生疼也不敢跟母親告狀,因為他們本能的覺察到了一種十分可怕的事情很快就要發生了。
他們只知道抽抽噎噎地捉住陸拾遺冰涼的手往自己的小肚子上塞,希望用這樣的方式能夠把她暖得熱乎一點。
陸拾遺十分心疼這幾個命運多舛的孩子,哪裡捨得讓他們親眼目睹她的死!
因此,即便現在身體再不好受,她依然勉強支撐著自己對瑞哥兒和珏哥兒說道:“瑞寶和珏寶因為爹爹生病的關係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現在是不是困得眼皮子打架啦?快、快到床上來,讓孃親給你們講故事,把你們哄睡好不好!”
她想要等兩個孩子睡著後再讓姜承銳抱走,可瑞哥兒卻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怯生生地依然緊緊攥住陸拾遺的手,眼巴巴地問道:“孃親,等我們醒來後,還能夠再見到您嗎?”
還能夠再見到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