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父親你誤會了; 事實上我早就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也願意臣服在他腳下; 為他出生入死,橫刀立馬;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也願意接受我的效忠。”
原承錚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真的是說不出的苦澀和自嘲。
總算弄清楚原承錚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一個決定的護國公不由得在臉上露出一個很是不以為然的表情。
“我道你為什麼一聽說兒媳婦懷孕,就主動請纓要上戰場,原來竟是因為這樣的緣故。”護國公大力擺了擺手; “聖上是我一手帶大,他的脾氣我最瞭解不過,你放心吧,他絕不會為了以前的一點小事,而刻意給你穿小鞋的。”
原承錚的心被護國公那句堪稱天經地義的“一手帶大”刺了下,不過他很快就恢復如常的在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就算陛下大肚能容,願意高抬貴手,放我一馬,也不代表這滿朝的文武,也會如同他一樣徹底將那段過去塵封在記憶的角落裡。”
原承錚用一種冷酷異常的彷彿不是在說自己的語氣對護國公續道:“如今我們公府在大興朝已經如同那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一樣,不知道礙了多少人的眼,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我們而代之。如果我還一直不知退避的常駐京城的話,那麼,護國公府的滔天大禍,恐怕就在眼前了。”
護國公看著這樣的兒子,渾身就彷彿置身於冰窖一樣的寒冷刺骨。
他很想要和兒子說點什麼,想阻止兒子去那刀劍無眼的邊關冒險,但是他的喉嚨就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一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突然他就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徹底的想明白了兒子為什麼會那般輕易的原諒他,又為什麼會如他所期盼的那樣積極娶妻生子……
他這是要給護國公府留一個繼承人,也是為了給他留一個養老送終的人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骨頭硬了一輩子的護國公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眼眶的濡溼。
“你這一去……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回來了嗎?”護國公的聲音乾澀粗嘎的彷彿有刀子在切割自己的皮肉骨頭一樣,難聽至極。
“除非述職和聖上恩典,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吧。”原承錚語聲一頓,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坦然。
顯然,對於這一決定,這個曾經肆無忌憚一心只顧念著自己的偏激紈絝已經徹底想清楚了。
“即便是……即便是為父百年……也不回來嗎?”護國公整個人看上去真的是說不出的失魂落魄。
“父親,您如今身康體健,老當益壯的很,兒子相信,距離您百年,還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您就別在兒子面前再做著兒女姿態了,這都不像您了。”
原承錚在回答護國公這個問題的時候,語氣十分的委婉,但是他的這一舉動也把他心裡的決定展露無遺。
畢竟,說句過於出格的話,以當今聖上對他父親的看重,如果他的父親當真……那麼聖上必然會帶領文武百官駕臨護國公府,如果他在那個時候,也傻乎乎地出現在眾人面前,那麼這數十年的邊疆風沙血海之苦豈不就白費了。
同樣聽出了兒子的話外音的護國公這回是真的有些忍不住自己潸然而下的淚水了。
他臉上表情十分狼狽地用寬袍大袖擦拭了兩把自己的眼角,“兒大不由爹,既然你心意已決,那麼我又何必再做那個討你嫌的攔路虎?”
他用力擤了擤鼻子。
“在邊關,刀劍可是不長眼睛的,你要好生注意自己的安全,千萬別讓我這個做父親的白髮人送黑髮人。”
原承錚臉上表情異常複雜的點了點頭,算作保證。
“我懂你心裡的顧慮,但你到底還年輕,不知道這京城的風水從來都是輪流轉的,等到再過個幾年,護國公府不再像現在這樣惹人眼目了……”
護國公被兒子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再見了原承錚的這一鄭重點頭後,總算是有所安慰。
“為父、為父就求著聖上想辦法把你給招回來!承錚,你是為父的獨子,是為父心坎上的一塊血肉,為父別的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沒有你,你知道嗎?”
說什麼都想不到自己的父親有朝一日也會和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原承錚難掩自己此時的驚訝面色。
而他這樣的驚訝看在護國公心裡更是如同被油煎一樣的疼。
“以前你總怪我偏心聖上,不肯做到一碗水端平,我不僅不思反省,還劈頭蓋臉將你一頓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