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繡孃的本事,絮絮叨叨讓楊志遠一句話都插不上。
說了一刻鐘的功夫,梵音的嗓子因乾涸沙啞了,起身倒茶潤嗓子的功夫,就聽楊志遠感慨了一聲,“為父居然才知道,女兒獨自在家做了這麼多的事,如今看來,哪一樣都比為父強啊!”
“瞧您說的,這怎能一樣?沒有您的話,誰又認識楊懷柳?說到底還是您的人緣好,才有這麼多人來幫我照顧我。”梵音見他的臉上泛了一絲失望,那是對官場中人陰險狡詐的失望,也有著對自己的失望。
“父親,”梵音頓了下,笑著道:
“佛陀曾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不唯入地獄,且常住地獄,不唯常住地獄,而且莊嚴地獄,您心裡早就明白那個地方是地獄,何必失望呢?或許您就是捨己為人的菩薩轉世,這可不是女兒胡說,十八羅漢於人間往返涅盤,造福百姓,或許您就是其中之一?”
“讓女兒這麼一說,為父還高尚無比了?”
楊志遠摸著她的小腦袋,“有女兒的寬慰,為父心滿意足了,你說的對,早知那裡是刀山火海,又何必怨那裡刀凜呢?只能怨父親皮薄,沒受住層層煎熬啊!”
“父親一直就是最聰明的人!”梵音做出一副羨慕的模樣,“女兒也要像你一樣!”
“你比為父聰明多了!”楊志遠站起身,“說的對,為父不應該自棄,不管事情最後的結果如何,我們都要去努力一把,我又憑什麼去背這一黑鍋呢?”
梵音不再答話,只要他能夠想明白這個道理,從牛角尖中走出來即可。
父親不是迂腐的文生,遇到挫折便怨天怨地、怨烏龜怨王八的,他只是一時的打擊太重,讓他還沒有靜下心來喘口氣罷了。
可現在不是任他逍遙自愈的時候,時間很緊了!
今天他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歇著,可明天呢?後天呢?若這件事被他們演變的越來越烈,父親就是最後的替罪羊。
雖然張文擎雙手保證要還清白,可世事難料,誰都沒有自己更可靠。
梵音笑著看楊志遠,楊志遠也不再感慨憂傷,回到屋中仔仔細細的想著事情的關鍵點和漏洞在何處……
這一夜,楊志遠無眠,而無眠的人並非他一人,還有吳縣丞和孫典史。
吳縣丞很生氣,他原本是不肯見孫典史的,可孰知他不見,孫典史就在門口等,大張旗鼓的等在他的門口,那不等於告知所有人自己與孫典史是一條線上的嗎?
吳縣丞沒有辦法,只得派人去帶著孫典史在街路上繞了幾圈後,從他宅邸的角門進來。
孫典史也不想當這個無賴,可他也是束手無策沒了辦法啊!
這件事他雖然是都推到了楊志遠的身上,可人是他換的,卷宗是他偷的,賄賂的銀子他收了一半,另外一半可是孝敬給了吳縣丞,如今出了事,他憑什麼躲起來當無事之人?
孫典史怕了,他這一次是徹底的怕了!
因為這一次不僅是有張縣尉站在了楊志遠一邊,好似連方縣令也有偏頗之嫌。
如若是方縣令背後支援了楊志遠,他豈不就完蛋了?
這種事,說是天衣無縫絕對不可能的,衙門裡百十號人,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之前方縣令不聞不問,這等事他也做了不止一次,可這一次卻大不一樣,他心裡沒有底。
吳縣丞瞪了孫典史不知多長時間,訓斥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只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孫典史滿臉哀苦,吳縣丞不搭理他,他主動上前:“吳大人,如今這件事我實在沒底了啊!您總得幫忙想個轍,張縣尉已經派人去抓那小子,如若真的抓到,豈不是咱們都被供出去了?”
“這件事與我有何關係?”吳縣丞面色陰冷,“早在之前我就告訴過你不要輕舉妄動,楊志遠我留著還有別的用處,可你呢?為了那一點兒銀子就做出這樣的事,這個爛攤子我不管,你自己收拾!”
“原本他已經出了城躲得遠遠,誰知卻又想老婆孩子非要回來看一眼,正被那死了的家人看到,簡直是自找麻煩!”孫典史抱怨之後見吳縣丞仍無反應,不由言道:
“屬下跟隨您也多年了,知道您剛剛說的都是氣話,氣話既然說完了,還是幫忙想一想轍吧,否則咱們都跑不了!”
吳縣丞猛拍桌案,“你在嚇唬我?”
“那倒沒有,上一次送給吳夫人的那一塊滿綠的翠她可很喜歡。”孫典史提及吳夫人,吳縣丞咬牙切齒,“這件事你早不辦、晚不辦,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出事,簡直荒唐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