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奴才也不能白跟著大老爺這麼多年,不過奴才有句話一直都想問問,不知當說不當說……”劉福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楊志飛擺了手,“有什麼不當說的?說!”
“三老爺如今成了官了,怎麼一點兒官樣子都沒有?連個隨身的小廝都沒帶回來,好歹也應該有個拎物件的書童吧?”劉福說完,又掛上招牌式的虛笑,輕拍了下臉,“奴才沒本事,什麼都不懂,只是覺得有點兒奇怪。”
楊志飛沒有斥責,眉頭皺的更深,“你說這事兒我也想過,後來再想也沒什麼奇怪,三弟那個人自幼就被扔了一邊兒,無論幹什麼都是一個人,生性孤僻,當初走的時候,老太太只給了他十個銅板,他一個人能混出名堂也是有點兒本事,但你可別忘了,他可不是咱們老太太親生的……”
劉福皺了眉,“那又怎樣?奴才實在不明白。”
“他是外面野女人生的,出身就不好,當官走仕途的,最忌諱的就是出身,他獨來獨往,也是怕有人翻出舊賬來,沒看他即便知道了柳氏的死也不敢張揚麼?”
“原本就是個膽子小的,當了官兒,更是謹慎成耗子膽了,不會有太大出息的!”楊志飛最後一句擺明是羨慕嫉妒恨的咒念。
“原來如此,還是大老爺想的透徹!”劉福恍然大悟的模樣格外誇張,更是口若懸河的把楊志飛一通誇讚。
時辰已近卯初,楊志飛只得咬牙起身,到院中等候那父女二人。
腹腸絞勁兒的疼,一早又不敢吃什麼東西,楊志飛肚子裡嘰裡咕嚕亂響的滋味兒實在難受……
梵音這一會兒早已經起了身,穿戴整齊,只等楊志遠到來後跟隨出門。
昨晚上梵音睡的很香甜。
楊志飛吃了那一碗麵之後,也沒用劉婆娘再送上後補的飯食,沒多大一會兒就匆匆離去。
劉婆娘被楊老太太叫進了屋子,隨即便有哭喊聲傳出……
梵音沒有再出去看,劉婆娘離開之後,她便早早的歇下睡著了。
心裡真舒坦啊……也不知道劉婆娘那順氣的東西吃下去,大老爺怎麼樣了?
梵音伸了伸胳膊,尋常早間她都要打坐默經,如今少了這個日常的習慣,她還有些不知道該幹什麼。
時間也不早,楊志遠也該準備出門了吧?梵音正在想著,就聽到楊志飛與楊志遠一同進了門,先去給老太太請了安,隨後便讓梵音同行。
梵音笑著出門,先給楊志遠行了禮,隨後去看向大老爺楊志飛。
“大伯,您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
梵音是真心的嚇了一跳,楊志飛本來就已不惑之年,這一宿折騰的,髮絲白了多少根是不知道,那一張臉就好似刷了青漆似的,再扣上一雙烏黑無光的眼睛,一張泛白的嘴唇,病入膏肓的模樣好像貼在門外辟邪的門神!
看著……看著實在太慘了!
梵音驚訝的問過,楊志遠也連連點頭,“大哥,您還是在家歇一歇吧,有劉福隨同即可,這身子都病成這個模樣了,哪能還讓大哥跟著折騰?”
“不礙的,我不礙的,只不過昨晚你大嫂不舒服,我跟隨折騰一宿,沒睡好罷了,真的只是沒睡好!”楊志飛執意不肯,率先坐上了驢車,村裡是沒有馬的,家中能有幾頭牛,有幾輛驢車都是了不起的。
楊志遠心中仍存猶豫,楊志飛有些不悅,拉下來一張兇臉斥道:“怎麼著?嫌棄大哥累贅不成?你要這樣,我就不去!”
“弟弟怎會有如此私心,只是掛念大哥的身子。”楊志遠無奈苦笑,楊志飛又來了軟刀子,“行了,大哥心裡有數,也是你沒幾天就要走了,哥想跟你多呆一會兒……”
“大老爺一直都掛念著三老爺呢!”劉福在一旁附和,楊志遠只得點了頭,帶著梵音也上了驢車,身旁還有一個婆子跟隨。
跟隨的婆子,梵音沒有見過,不是楊老太太派在她屋中的人,也不是那個劉婆娘,但看著她的面相,顯然也是個兇婆娘。
一路上,楊志飛因身體力虛,沒有與楊志遠多敘話,可村中人都起的早,一路上見楊志遠出行,全都上來打招呼。
楊志飛是村中的里正,自當要跟隨應和顯擺一下,可一上一下的來回折騰,楊志飛即便不嫌煩,可他的屁股不幹了,坐下就是火辣辣的疼,沒多大一會兒肚子就開始翻騰,只得又去草叢裡安撫去了。
楊志遠的臉上仍然很平淡,沒有喜、也沒有憂,反而與梵音說起昨日讓她背誦的《論語》來。
梵音的心中早已笑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