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老師又發了好幾張卷子,那個油印的字總是把我的袖子弄得黑乎乎的。”
沈國棟瞪眼睛,他高中基本就是混過來的,數學及格的次數都少,哪會給周晚晚寫什麼數學作業呀?
周晚晚故作驚訝地看沈國棟,“哎呀!原來除了吃飯你還有不能替我乾的事兒呀?!”
沈國棟一愣,一下就撲到鞦韆上把周晚晚壓在身下牢牢地固定住,“跟我調皮是不是?!教過你多少回了,嘴皮子再厲害也敵不過武力鎮壓!我不收拾你都對不起你這記性!”
紫藤花架下,鞦韆悠悠地晃動起來,隨著兩人笑鬧的頻率或急或緩,歡快肆意的笑聲讓一架紫藤花都跟著春心萌動,在秋日已見微涼的風裡反常地越開越盛。
花兒不是不知寒冬將至,風雪無情,只是不忍辜負這大好時光薰風暖意。
重重隱瞞刻意迴避之下的真相殘酷而無奈又怎樣?至少快樂是真的,安慰牽掛是真的。
人生短暫,什麼不是暫時的呢?在轉瞬即逝的時光縫隙中,你曾經溫暖過一個人,你曾經讓你最在乎的人得到過真正的快樂,至少也能算是對彼此的一種安慰吧……
☆、第三零一章 初雪
一九七四年十月末,綏林縣城迎來了初雪。
細小的雪花在天地間鋪了薄薄一層,好像隨時都會融化消失,怯生生輕悄悄,卻又那麼純淨無暇,讓人忍不住想好好珍惜,小心對待。
周晚晚一起床,沈國棟就拿著自己的大衣把她嚴嚴實實地一裹,直接抱到外面看雪去了。
“看見沒,整個院子我一步都沒走,就等著你睡醒了出來看呢!”沈國棟把周晚晚的帽子和圍巾調整了一下,只露出她的眼睛,“隨便踩!都是你的!”
周晚晚小時候總跟周陽抱怨,“為什麼不等我踩完雪你再掃呢?”周陽笑呵呵地哄她,“下次大哥一定讓你踩完再掃。”下次還是先把院子掃乾淨了才肯抱她出去玩一小會兒。
那麼大的雪,她身體又弱,誰都不敢讓她在雪地裡走一步,一直到上初中以前,周晚晚冬天出門幾乎就沒自己走過一步路。
“等我長大了,一定要把院子裡的雪都踩一遍再讓大哥掃!”周晚晚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跟沈國說過這樣的話了,可是沈國棟都記得。
她所有的小心願他都比她自己記得還清楚,並且努力地一個一個地幫她去實現。
“先回去吃飯,然後再出來踩雪好不好?下次我弄個爬犁,再下雪我們就在院子裡拉著玩兒!”沈國棟比周晚晚還興奮,“你想踩個什麼圖形?要不要先畫下來?”
周晚晚看看天空中偶爾飄落下來的細小雪花,再看看院子裡薄薄的那層小雪,撥出的白氣讓睫毛顯得更加濃密捲翹,襯得大眼睛霧濛濛溼漉漉,閃得沈國棟的心忽忽悠悠一晃一晃的,砰砰砰的心跳聲震得他自己都有點心虛。
“那,那就讓你先走幾步好了!”沈國棟一看就知道周晚晚不想先吃飯,“就走幾步,待會兒吃完飯再出來。”
周晚晚的口鼻都被圍巾圍得嚴嚴實實,也不說話。大眼睛輕輕一彎,閃得沈國棟的心又是一陣晃晃悠悠。
說走幾步,就真的是隻走幾步,周晚晚感覺自己的腳剛邁出去。就被沈國棟給抓回來了。
回到屋裡,沈國棟趕緊把周晚晚的大衣、圍巾、帽子、手套都拿下來,把她放到火牆邊的椅子上暖和著,又去搓她的手,“你看。不吃飯多不抗凍,剛出去一會兒手都涼透了!”
周晚晚夏天的手也是涼的,跟出去那一小會兒沒關係。她也懶得反駁,只去推沈國棟,“沈哥哥快點兒開飯!”
沈國棟偏不讓她推,抓著她的手不放,“叫兩聲好聽的,要不然就不放你出去看雪了!”
周晚晚嘟著米分嫩嫩的嘴唇有點不高興了,“沈霸天!”
這是沈國棟單位的一個職工背後給他取的外號,說他霸道得天都給蓋過去了。沈爺爺知道以後跟周晚晚一起拿這事兒笑話他好長時間。
沈國棟的眼睛控制不住地盯著周晚晚肉嘟嘟米分嫩嫩的嘴唇。極力壓制著自己去碰觸親吻的衝動,一張嘴,聲音沙啞得自己都跟著臉一紅,“不對,再叫錯就罰你了!”
沈國棟現在的心情,就像鑽木取火中幾乎要達到燃點的火種,只要再加一點熱度,肯定就能燃燒起來了。
他甚至極度渴望著周晚晚能再叫錯一次,只要給他一點點理由,他就可以放出內心咆哮掙扎的野獸。撲向這個他渴望得整個靈魂都開始焦灼疼痛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