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住了漪容苑。霍祁一聽,就知這不是隨意安排,當真是席蘭薇自己挑的。
長盈宮宮室不少,瞧著簡單大方的有、看著華麗奢侈的也有,這漪容苑算是兩頭不沾,卻又有點特殊。
不同於大多數宮室的後院栽花種草,漪容苑的後院大些,修了個小湖,湖上有廊亭曲折,頗是雅緻。
並不知席蘭薇喜好,霍祁只是覺得,那一處宮室確是合她。
。
已近晚膳時分,皇帝在宮人上前詢問可否傳膳時徑自起了身,笑意滿滿:“去漪容苑。”
席蘭薇也恰好正用著晚膳,可是完全沒料想皇帝會來,聽得那一高聲通稟時驚了一跳,擱下碗筷、拭淨嘴唇前去迎駕。
她剛福下身去,霍祁便扶了她起來。眺了眼不遠處的一桌佳餚,目光落在碗上放得有些分開的兩支筷子上。明顯放得匆忙,是他來得突然擾了她用膳。
悻笑一聲,霍祁含歉一頜首,道:“遷宮總有勞累,不該這時候來擾你。”
其實只要提前知會一聲便好……
席蘭薇心下唸叨著,頜首退到一旁讓出道來。
皇帝踱步進去,席蘭薇提步跟上,本以為要一同落座用膳,卻見他沒走兩步便停下腳來,回過頭來凝睇著她,面帶思量。
席蘭薇滯了一滯,頜首垂眸,平靜地任由他打量。
“鳶才人。”霍祁語聲沉沉地問她,“朕不想有人找你麻煩,著意吩咐瞞著你今日去宣室殿的事,景妃怎麼知道的?”
第25章 質問
席蘭薇驚了一跳。
決計不是景妃去宣室殿問的,如此直言相問未免太傻。可他卻知道了、知道是她把訊息透給了景妃。
她自有她的打算,但目下他來問她,她卻無法解釋,更不知在他眼裡把此事想成了什麼。
“朕知道你很會動心思。”他仍凝睇著她,“平日裡猜事都不算。頭一次,你讓宮人把杜氏的責難傳到了朕耳朵裡——那事沒什麼不好,朕也不說什麼;第二次,是今日你明顯對杜氏不滿——也無妨,朕肯信你是當真不快。但你有意把此事透個景妃,是為什麼?”
被質問得渾身發冷。
席蘭薇曾經就想過,後宮素來爭得厲害,而如果在這些明爭暗鬥間,那九五之尊始終都看得明白、只是冷眼旁觀著不聞不問,該是多麼可怕的感覺。
現下他無異於在告訴她,事實就是如此,他什麼都知道,後宮裡沒有什麼伎倆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他走近她,不理會她已壓制不住的驚慌,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感覺到她倏爾一慄。
“告訴朕原因。”他微一笑,清朗的聲音帶著兩分蠱惑,“告訴朕原因,不管是為什麼,朕恕你無罪。”
平緩溫和的態度,直弄得席蘭薇防心更重。他到底要幹什麼……他以為她要幹什麼?
以為她有多深的算計、寧可先恕她無罪也要把真話套出來麼?
他是覺得她心思深,還是連帶著覺得她席家在其中有所牽涉?
一面覺得自己多疑、一面又不得不警覺著,席蘭薇羽睫一抬,緩緩露出了點笑意,繼而目光落在他手上。
他會意抬起手擱在她面前,等著她寫個原因給他。她手指在他手心裡停了一停,寫出來的卻是一句不放心的追問:“當真恕臣妾無罪?”
“嘶……”他不快地吸了口涼氣,“君無戲言。你再疑這個,朕不管你的嗓子了。”
威脅得正中軟肋。席蘭薇咬了咬嘴唇,低著頭走到案邊,心中思量著輕重,提筆寫道:“臣妾想驗一驗,杜美人是不是當真把孩子託付給景妃了。若是,景妃娘娘大約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會護杜美人一把。”
“杜氏把孩子託付給景妃?”皇帝皺眉,“怎麼這麼說?”
“是景妃的母親張夫人去找陛下說的情、解的杜氏禁足。”席蘭薇提醒道,頓了一頓,繼續寫說,“臣妾早先便知杜氏燻艾,只是不知其有孕,未往保胎一面想。如此看來,她早已知曉自己有孕,未敢稟明應是胎像不穩。”
笑意輕輕,席蘭薇接下來的話寫得漫不經心的,好像當真是今天才想明白:“臣妾先前還覺得奇怪,張夫人就算先前和杜氏相識,也不該來干預陛下後宮的事,又覺得許是當真情分深不忍心。如今看來,景妃也是早知杜氏有孕的,不想她腹中孩子出事,才央張夫人出面說情。”
抬起眼簾,席蘭薇從皇帝面上尋到了一縷恍悟,轉而就成了完完全全的瞭然,接下來的話,便不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