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隔壁,也是一座破爛的茅草屋,離四面透風不太遠的那一種。
“去年,阿虎叔死在了他的屋子裡。早晨,我和阿溪去看他的時候,他就躺在床上,身子就冷僵了。”狗子和阿虎的感情還算不錯,他說這一番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哽咽,一時間,有同阿虎要好的人,也有些哽咽,他們從來沒有忘記過阿虎。
“阿虎叔死得時候,廚裡還有很多菽和曬乾的菇和榛子什麼的,可是這些食物最後也沒有能夠阻止阿虎叔被凍死。如果我們的屋子再不修葺,那麼今年,又會是誰被凍死呢?也許是在場的某一個人。”狗子的話說完了,當阿溪回來告訴她神女大人準備修建磚瓦房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早晚能將這番話說出口了。
這是他去年就想說的話。
人群徹底寂靜了。
戚慈說道:“這也是我所想的,當寒冷到來,最先死去的是老人、病弱的人和孩子,是所有沒有人照料的人,他們獨自住在屋子中,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就去了。我們是一個部落,也許他們沒有什麼能力,做不了多大的貢獻,可是大家要記住了,你們曾經是一個孩子,也許未來也會病也會老。”如果環境改變不了,那麼阿虎所經歷的,也許就是他們所有人即將會經歷的。
“我知道有人的擔憂是什麼,食物的確很重要。所以我打算以工兌換食物。我在景家少主那裡抵押了一樣東西,然後你們修窯燒磚都可以按照做活得多少來換得食物。”她的話沒有說完,這樣的話,瓷窯就算她的私產了,同樣的,大家也可以自己選擇去收集食物。
戚慈也不知道她這一步,走得對不對。
她微微吸氣,看著下面的族人,有的人點頭,有的人還是很懵懂,還有的人顯然在猶豫。大家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做,也不知道怎麼樣做事最好的。
狗子站出來說:“我願意。”阿溪的身體不好,沒有他們這樣抗凍。
然後陸陸續續有人同意,也有人沒有說話,戚慈露出一個笑容,只要有人還看得清明就好,最後連大山都搖頭笑著說,“我也加入,試試磚瓦房的感覺怎麼樣。”他上山打獵,這深山之中,那一次不是在用命搏,不敢說自己沒有阿虎的那一天。
會散去,戚慈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徑直走向有風,她還是笑著的,可是笑意卻是冷得,她問道:“怎麼樣,這場戲看得。”有風站在一旁,不像是圍觀或是好奇,那樣子就像是在看一場戲。
“還可以,挺有意思的。”有風不怕死繼續說道,“你這樣做,是在玩火自焚啊。這件事何必這樣複雜呢,自己吩咐下去不就可以了嗎?你若是早點說你有食物,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反對。”有風看著戚慈說道。
戚慈笑了一聲,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石塊,姿態很是放鬆:“你,打小學的就是這些吧,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去做,而承受者的意願,是可以不考慮的,做自己覺得對他們好的事情有意思嗎?”
“上面下令,他們需要知道這麼多嗎?”戚慈的話,讓有風知道她大概是知道自己的來路和身份了,也是,有這樣的姓氏,想不知道都難。
“他們不需要,只需要盲目地服從就可以了,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嗎?有風,一個國家,死氣沉沉,百姓沒有一點想法和活力,每天知道的,都是上面的人漏出去的。他們對在位的人沒有一點多餘的想法,也許有崇敬,可是太少太少,那麼換一個人當國君,和先前的人當又有何區別。也許百姓根本不知道換了人,因為他們的生活一成不變,他們根本沒有參與到其中來。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戚慈的話沒有諷刺,像是在講述一個平靜的事實。
有風想到了他上輩子,他拋下皇位之後,整個國家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沒有,沒有人留戀他,也沒有人對新皇上位表示歡迎。
他帶兵攻破其餘國家的王都,他們的百姓除了保住自己性命意外,對誰做國君一點都不在意,甚至心裡面對原本的國家一點留戀都沒有。
這樣……真的是對的嗎?
一直如此,便是對的嗎?有風愣住了,看著戚慈,突然有點不知所措,像是幼時做了不對的事情看見了教導自己的師傅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晉江非常抽,不管是我發文還是評論都很艱難,不知道在攢什麼大招,若果有看不見更新的寶貝兒,可以點進目錄試一試~
還感謝我們親愛的段子手們,就不一一點名了,到時候作者君會把評論區的段子整理出來噠,有等不及的又感興趣的可以自己去看看(一篇評論比正文好看的文23333)然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