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設,樸素得不像一國嫡長子的宮殿,這裡面就和有風這個人一樣,太過冷清。
偌大的宮殿之中,只有一個伺候有風的小太監,這小太監打小就跟著他,叫作何幸,圓圓的臉,是個很愛笑的人。
何幸在為有風收拾行李,有風端坐在正殿的小几旁翻閱竹簡。
“芒參見公子。”巫芒遙遙躬身一行禮,然後便站直了身子,慢慢走了過去,“公子,芒久居觀星臺,已不知這世間變化。不知公子遠遊,可否帶芒同行。”他站在他的面前,嘴角帶笑,眼中帶著耀人的星光。
有風放下竹簡,有些怔。他的這位好友,上輩子這麼多年,沒有離開過觀星臺,他的府邸,其實也是觀星臺的一部分。他曾經說過:“有人曾為我占卜一卦,我此生的前三十年,一旦踏入觀星臺,便不得再離開,否則恐有劫難。”
巫芒沒有說為他占卜的人是誰,可是有風知道,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巫者。
他們相識五年,巫芒從未有離開過觀星臺,而這一次,他走出觀星臺,親口說,他要跟隨他去遊歷。
有風素來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驚詫,他放下竹簡,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過去。他比巫芒小將近六歲,可是卻比巫芒高了半個頭,他垂下眼睫,眼前是一片陰影。
“芒,你我之間,何須這般。”他微微嘆氣,巫芒這般多的話不過都是藉口,其實他就是放心不下他罷了。
巫芒笑了:“芒的確放下不下公子。”他們相識多年,早已經是摯交好友,他夜觀星相,發現從那一夜起,這個天下的運勢就變了。
原本,這天下氣運,有風獨佔七分。而現在,這天下的氣運,一分為三,有風四分,那不知名的人四分,剩下的兩分才是天下眾人的。
這群雄啊,尚且不知道,他們爭的搶的,不過是別人指頭縫裡漏出來的。
有風嘆氣:“既然如此,便同行吧。”巫芒有多固執,他是知道的,縱然是不答應又如何,他總是有自己的辦法尋到他。一同也好,這樣子,找到胡山先生的可能性便又會更多幾分。
有風原本翻閱的竹簡上,赫然是吳國的風土人情。
“吳國是怎麼來的呢,他們的第一任國君呢,原本是天子的馬伕,因為在一場刺殺中救了天子一命,於是被封為御馬伯,這個稱謂實際上是有些諷刺的……”午後,部落中的孩子不像往日一樣瘋玩,而是坐在大樹下聽戚慈講故事。
自從戚慈給阿溪講訴了吳國的歷史之後,一下子勾起了其餘的孩子的好奇。每個人都好奇歷史是什麼,好奇文字是什麼。他們眨巴著大大的眼睛,眼中滿是求知慾。
多知道一點東西沒有壞處。
於是每個午後,戚慈就在部落口的大樹下講述一些故事,可能是傳說,也可能是歷史。她只講半個時辰,每次講故事之前,她還會教這些孩子一些簡單的字,沒有紙筆,就拿個樹枝在地上比劃幾下。
這是後來聞名天下的胡山學堂的最原始的雛形。
每次聽故事,阿溪都是最積極的,她好像天生就對文字和歷史故事有著不同於一般孩童的敏銳的觸覺。她總是最快記下一個字的讀音和寫法以及寓意的,也是最先對一個故事提出自己的看法的。是個可造之材,戚慈立馬就明白了過來,這樣一個姑娘,不應該埋沒在日常的瑣碎生活之中,她應該也值得擁有更遼闊的天地。
可是很快戚慈又有些無奈,她憑什麼不讓人家埋沒在日常瑣碎之中呢,在溫飽前面,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
她意識到,如果想要改變這些孩子的命運,首先就要改變整個部落的命運。舉目四望,部落的的道路是最最簡陋的泥土路,一旦下雨,就是滿地泥濘,周邊的屋子,全是破落低矮的茅草屋,她的屋子也是,只是相對其餘人的來說,稍微要新一點。
族人來往匆忙,他們的日常生活來源,就是山上的獵物和山貨,以及少量的田地出產,日子過得很是不好。
在基本生活都不能滿足的前提之下,談什麼精神建設。
“神女大人,吳國的第一任國君的出身是不是非常低微呀,那他成為國君是不是經歷了常人不知道的磨難呢?如果我也能擔得起這樣的磨難,是不是生活就好起來呢。”阿溪看著戚慈,突然就這樣問道。
戚慈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是應該如實告訴她,生活其實一直都挺艱難的,還是應該順著她的話說,會好起來的,她猶豫了。最終,戚慈摸了摸阿溪的腦袋,溫和一笑說道:“他的出身的確低微,可是他遇見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