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瞳孔驟然一縮,難以置信。
弟弟?
這是她弟弟?
可弟弟早已因為她,被仇家殺死。
心口仿若被萬條蟻蟲啃噬,冰封的眼底蘊藏著濃郁的痛苦。她與弟弟在孤兒院相依為命,後因弟、弟重病,他們兩姐弟被趕了出來。為了給弟弟治病,她把自己賣給黑道頭頭,成了暗黑組織的殺人利器,所向披靡,沒有殺不了的人。
最終,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他們奈何不了她,抓著她唯一的軟肋,眼睜睜的看著弟弟在眼前千刀萬剮!
她明明與殺死弟弟的仇家同歸於盡,為何她現在還有知覺?
難道在地獄?
微微一笑,定然是,不然她怎會見到弟弟?
眉眼蹙動,這小子到了地獄,怎的還這般瘦弱不堪、營養不良?
鬆開他手的瞬間,打量著周身的情景,心底震驚,破敗簡陋的屋子,無任何擺飾,只有一張缺角的桌子,麻繩捆綁斷腿的凳子,角落裡擺放著被老鼠咬破的木箱。
這陌生透著陰暗黴氣的地方,絕非是‘地獄’!
這是哪?
男孩幽黑的眸子緊緊的凝視著凌琉玥半晌,抿緊泛白的嘴唇,鬆開攥緊的拳頭,蹲下身子,拾起碎裂成片的瓷碗。
凌琉玥眉頭擰成結,地上的碎碗黑漆漆,積滿了汙垢。訝異的目光掃向蹲在地上的男孩,適才發現他墨髮及腰,藍色的碎布條扎束在腦後,洗得發白的長袍,打滿了布丁。
驚得一愣,抬手入目的是纖細瘦小的手臂,肌膚白皙細膩,宛如凝脂。柔嫩無骨的手掌,儼然不是她常年握槍、握刀布滿厚繭的手。
這一切,無不在提醒著她一個事實——穿越!
雖然難以置信,卻也讓她欣喜若狂。只要,她唯一的親人在身邊,到哪裡都是一樣。
這一世,她定要拼盡全力,守護弟弟。
“晗晟?”清脆如鈴,夾雜著僵硬冷冽的嗓音,打破這屋子裡的沉寂。
凌晗晟手微微一頓,仿若未聞,收惙著打碎的碗,隨即,起身,背對著凌琉玥道:“這是最後一碗傷藥,給你打落,受不得痛,你咬著棉被忍著。”
凌琉玥一怔,這小子在教訓她?
無所謂的挑眉,這點疼痛算不得什麼,比起前世的槍林彈雨,不過爾爾。只不過,這個身子太弱了一些。
回過神來,凌晗晟已經不在屋子裡,微微嘆息,看來這一世,生活依舊清貧如洗,食不飽腹。
“嘭——”
凌晗晟端著殘缺不堪的碗,裡面晃晃蕩蕩的湯水,幾乎要溢位,被擱置在木板搭置的床邊。清可見底的湯水,上面漂浮著幾片爛菜葉,零星的幾粒米一眼望去,便能數清。
凌晗晟見她盯著破碗出神,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唯一一隻好碗被你打破,你若嫌棄,便自己想辦法。”話語裡透著嘲諷,說罷,便要撤走破碗。
凌琉玥伸手製止,從他的態度可看出,這臭小子貌似不太待見她呢!
“嘖,臭小子,好歹我是你姐姐,懂不懂尊長愛幼?”
凌晗晟見鬼一般瞪著凌琉玥,墨黑般濃郁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錯愕,轉瞬被嫌惡給取代。
“給大小姐打壞腦袋了?”冷冷一笑,嘲諷道:“別以為裝瘋賣傻,我就會替你給大小姐做奴才,換衣裳首飾。”
凌琉玥摸著陣陣刺痛的後腦勺,不明所以。他眼底的嫌惡,如同一把生鏽的匕首,狠狠的插刺在心頭,血肉模糊。
前一世,他到死,眼睛都未曾閉上,蓄滿了對她的鄙夷、厭棄。
“你說我經常拿你換東西?”
凌晗晟驀然看向凌琉玥,她眼底的茫然,使他心中一慌,好似想到什麼,臉緩緩的沉了下來,防備取代了眸子裡的茫然。
凌琉玥不知前身到底對他做了多少過份的事情,苦澀的一笑,端著索然無味的湯水喝下肚。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嬤嬤進來,慈眉善目,喊著凌晗晟去帳房拿月例。
凌琉玥眼底閃過沉思,嬤嬤說的是月例,而不是工錢。而這府邸姓凌,那麼,他們不是府中的僕人,而是府中的成員之一,為何他們住的如此簡陋不堪的屋子?
且,難以溫飽?
“小姐,你莫要再任性。雖然你也是府中的小姐,可畢竟是大房當家的西武侯府。你是分出府的二房將軍府小姐,自二老爺和二夫人亡故,老夫人雖念及血脈,將你們接回,卻也對你二姐弟不聞不問。你何苦與大小姐爭奪手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