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走在朱明輝和方霞的旁邊。朱明輝和方霞捱得近,林蔓跟他們這一對馬上就要新婚的夫婦保持了適當的距離。對於方霞和朱明輝的談話,林蔓從不插話,只有當他們隨口問她一些細微末節的雜事,例如江城現在的情況,以及五鋼廠廠委領導家現在有人辦喜事,都是怎麼辦法,種種之類的事時,她才隨口回上兩句。
一路上,大部分都是朱明輝和方霞在說話。
林蔓倒也樂得閒閒地走在旁邊聽。
聽著聽著,她從朱明輝和方霞的談話中,發現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朱明輝對方霞說話的時候,彬彬有禮,可是未免也太客氣了,言語間沒有什麼多餘的情愫。
方霞對朱明輝更熱情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而已。更多的,還是不經意地透著她幹部子女的高傲。對朱明輝,她總不免頤指氣使。
走了一路,林蔓從方霞和朱明輝的對話中,沒聽出一絲半點的將要成為新婚夫婦的柔情蜜意。怎麼說呢,她自覺若是閉上眼睛,不知道方霞和朱明輝的身份,單單憑他們對話的內容,以及對彼此說話時的語氣來判斷,她只會認為這兩人最多就是同事關係,連朋友都算不上。
一行三人回到幹部樓下時,方霞的司機已先他們一步開過來,將車子停在了朱明輝的車子後。
朱明輝開啟後車門,從車座上拿下了林蔓的行李袋。
方霞和林蔓並肩站在朱明輝的身後,當朱明輝關上車門上樓時,方霞依舊走在林蔓的身側,沒有快步追上朱明輝。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江城?”方霞客氣地問林蔓。
林蔓亦客氣地回到:“明天參加完你們的婚禮,後天上午我就回去了。”
方霞點了下頭,笑說道:“嗯,省城和江城來回還算方便,每天都有火車來往。這次不少來參加婚禮的人因為是從外省來,以至於要在省城耽擱好幾天,才能等到回去的火車。對這事,我們還怪不好意思的。”
方霞對林蔓說的全是客套話,林蔓沒有當回事,只當她是對自己無話可說,因此只好拿這些她根本沒興趣的事來充作話題。對此,林蔓倒不是太在意,既然方霞主動跟她客套,那她也客套一下吧!
於是,林蔓同樣隨口回答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結婚是一生中的大喜事,關係好的親朋來參加你們的婚禮,同時也是沾了你們喜氣!”
漆黑的樓道里,朱明輝走在林蔓和方霞前,一路到了4樓,敲響了靠左邊的門。
門裡很快傳來一連陣細碎的腳步聲。緊接著,門開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從裡探出了頭。她一見門口站著朱明輝一行三人,尤其是朱明輝的手裡拎著行李袋,一張陌生臉孔的林蔓站在朱明輝和方霞身後,她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忙側過身,讓三人進門。
啪!
客廳的燈被開啟了,一片通明之下,老太太領著朱明輝等三人穿過客廳,走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
推開房門,老太太又點亮了一盞燈,領著朱明輝等三人站進了一個狹小的屋子裡。
屋子雖狹小,只有一張單人床和小桌,但打掃的很乾淨,且有一扇窗戶,可以透過其看見天上的月亮。
“就是這裡了。”老太太指著床道。
把行李袋放在桌子上,朱明輝環視了一圈屋子,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走到床前,方霞摸了一下被子,皺眉道:“這床被子會不會太薄了,今天剛下了大雨,恐怕夜裡會涼吧!”
話罷,方霞轉頭對朱明輝說道:“家裡有一床新的被子,你去拿過來,給林蔓換上。”
出乎朱明輝的意料,方霞對林蔓的態度不但熱情,而且一下子沒了往日的架子,竟是對林蔓格外地體貼照顧。
在朱明輝去拿被子的時候,方霞主動對林蔓說道:“這裡的條件最好也就是這樣了。”
林蔓滿不在乎地笑道:“沒事,我也就住兩天。”
方霞笑道:“要不然,你可以住到我家裡去,那裡可比這兒舒服多了。”
“用不著麻煩了。”林蔓輕笑地回道。她愈發覺得方霞奇怪了,還記得曾在火車站碰見方霞,那時方霞對她一點也沒有現在這種好態度,眼下怎麼會突然熱情起來了。
門外忽然傳來嘈雜的人聲,伴隨著踢踢躂躂的雜亂腳步聲,自樓下而來。
抱著被褥,朱明輝急匆匆地回來。他一面把被褥放在床上,一面對林蔓說道:“我有幾個親戚突然過來了。你等我一下,我先把他們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