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廠裡有什麼事嗎?”林蔓旋開煤氣開關。一股旺火從煤氣灶裡升了起來,蒸鍋底頓時響起了嘶嘶聲。林蔓估摸著,要不了多久,水就應該煮開了。待蒸氣一起,血腸只需四五分鐘就能完全熟了。
“還真有件大事呢!還記得我們上次聊的盧愛華嗎?”鄭燕紅挽起袖子走進廚房,幫著林蔓收拾滿地的狼藉。
林蔓清洗沾滿血漬的臉盆,鄭燕紅拿起掃帚清理地上的汙水。兩人默契地各司其職,不多會兒的功夫,廚房裡又恢復了往日的整潔乾淨。
“盧愛華?她怎麼了?”林蔓估算著丁老太拿到錢已經一個多星期了。要說,也確實該出事了。
鄭燕紅道:“這事啊!本來大家都不知道。直到盧愛華突然和老姚離婚……”
“什麼?盧愛華和她愛人離婚了?”林蔓驚愕道,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事。
鄭燕紅點頭道:“可不是麼!還是盧副科長提出的。不過這事啊,也算奇了。有人說壞就壞在盧副科長的婆婆丁老太身上。上個星期,丁老太去供銷社買東西。營業員發現她的錢上有行字,上面寫著……”
儘管身在屋裡,但鄭燕紅還是警惕地壓低聲音,附耳對林蔓說了一句話。
林蔓不可置通道:“真的假的。她膽子這麼大?”
鄭燕紅嘆道:“她一個識不了幾個字的老太太,就算有那種想法,也寫不出來啊!”
“那難道是……”林蔓話到一半,住了口。
鄭燕紅重重地點了下頭,表示知道林蔓那沒說出的半句話是什麼。她繼續說道:“起初,丁老太說錢是撿的。對這點,政治科的人都不信,因為老太太講不出掉錢的人是誰,連長相聲音都說不清。後來,有人核對出錢上的字跡屬於盧愛華,於是馬上叫盧愛華來問。”
話到一半,鄭燕紅頓了一下,嘴角勾起冷笑:“可你猜怎麼著,盧愛華只三兩句話,就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她說了什麼?”林蔓心生好奇,這樣板上釘釘的事,盧愛華是怎麼推乾淨的。
鄭燕紅道:“她說她的愛人,也就是老姚,一直因為家庭瑣事對她懷恨在心。她還說老姚為了能陷害她,照著她的字練了很久。接著,她還拿出了一沓練字的紙來證明她說的事。”
“所以呢?政治科的人就信了?”林蔓不可置通道。
鄭燕紅道:“審盧愛華的人是政治組1組組長徐偉。他當場就信了,派人去把老姚控制了起來。唉!可憐的老姚……”
林蔓失笑地搖頭:“這麼荒唐的理由,徐偉竟然沒多想就信了。”
鄭燕紅點了下頭,嘆道:“是啊!然後盧愛華就向老姚提出離婚,跟他們一家劃清界限。政治科對這事一直保密,要不是老姚一家從盧愛華那裡搬出來,大家都還不知道呢!”
三五分鐘轉瞬即過,血腸蒸熟了。林蔓將其一根根地拎出,浸在冷水裡。待完全涼透,她送了數根給鄭燕紅。
鄭燕紅滿臉欣喜地拎著血腸走了。臨出門前,她又想起了樁事,對林蔓補充道:“對了,還有件怪事。昨天有人看見徐偉上盧愛華家串門兒,誰知道是幹什麼去了,興許又是調查什麼事!”
“徐偉……盧愛華……”林蔓喃喃地念著這兩個名字,恍然明白了些什麼。
鄭燕紅走後不久,陽臺的窗子突然“呼呼”作響。林蔓急忙挨個檢視,發現原來是外面的雪大了,狂風挾著雪花肆意拍打在窗玻璃上,這才發出了一陣陣的噪響。她開啟窗戶,想看雪到底大成什麼樣。開窗的一瞬間,鵝毛般的大雪猛地撲面而來,她不得不趕緊關上窗戶。
林蔓覺得王倩倩晚上不會來了。她站在窗前,眼見著外面的雪越來越大。當灰白的天空換上一塊黑色的幕布,樓下的小路、車棚、一長溜的腳踏車們,都不見了。就好像是暴風捲過,將它們都吹走了似的。
自從那次達成統一戰線後,王倩倩每隔幾天就會來找林蔓。王倩倩多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來,這是林蔓的意思,說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兩人和好了。將來某一日,她們或許可以利用上這一點。
因為覺得王倩倩不會來,當晚林蔓早早就睡了。
睡到半夜,林蔓隱隱聽見一連串悶響。
咚咚咚~~~咚咚咚~~~
林蔓以為又是風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沒有理睬。她翻了個身繼續睡。倏地,那悶聲更急切地響起來,她猛然驚醒,意識到那是敲門聲。應該是王倩倩來了……
“你聽說盧愛華的事了嗎?太可惜了,竟然沒整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