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相含笑,“如此就好。”
他抬腳邁步,正欲走進相府。
一陣“踏踏”的馬蹄聲陡然傳來,震地地面的青磚微微顫動,崔相不禁停下腳步,轉頭望向街角來處。
暮色下,數騎駿馬直奔相府而來,馬上之人身著鮮紅箭衣,箭衣胸前扣有紫銅飛鷹領章,下嵌鮮明熱烈的洋荷花,當頭一杆五色飛龍旗,彩繡分明,獵獵生風。
路旁無數行人紛紛退避。
“是禁衛軍?!”
“禁衛軍來這裡做什麼?!”
崔相站住了腳步,看向那領頭之人。
當頭的一匹黑色駿馬上,立著一個筆直俊挺的身影,同樣的鮮紅箭衣,飛鷹領章,洋荷如烈焰,映出少年清秀又嚇人的面容。
兩道深可見骨的刀疤橫貫了少年的臉頰,叫那本就冷漠的臉更添幾分駭人。
“阿孃,那人的臉好嚇人!”無知孩童驚叫出聲,旋即便被他的母親捂住了嘴。
崔相看向少年,雙手在前輕揖,臉上含笑。
“不知計統領所來為何?”
計太師有八義子,數月前新收第八子名為計朗,年僅十七,面頰有刀疤。
時任禁衛軍統領。
崔相腦海裡閃過這些資訊,看向眼前勒馬冷麵少年的目光卻仍不變。
馬上,少年卻沒有回崔相的話,他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相府,冷漠的眉眼微抬,旋即張口,聲如冰凌。
“禁衛軍辦事,閒雜人等退避!”
說罷,長臂一揮
隨著他的動作,身後數百騎禁衛軍登時如流水般將相府門口圍住,其餘後門角門也各自有兵力迅速包圍。
門前無數人驚聲尖叫,旋即便被禁衛軍壓制住不敢再發一眼,相府門房和崔相的隨從瞪大了眼,身軀顫顫。
崔相眉頭微皺,面色卻依舊不改。
只冷聲道:“計統領,敢問您是奉了誰的命,崔某又犯了何事,要您這般圍我府邸?”
少年坐在馬上,低頭俯視著面容清癯,兩袖清風,雙目朗若明星的男人。
“數月前,戶部尚書之子方朝元自洛城返京,途中遭遇山匪襲擊,險些喪命,幸得太師搭救方得生還。”
“然而,後經查實,所謂山匪實為官兵假扮,而向其下命之人——”
他看向仍舊一臉疑惑的崔相。
“正是崔相愛女,崔珍娘。”
“官匪勾結,縱女行兇,脅迫洛城知府大肆為相府攬財。”
“一應罪狀,證據確鑿。”
第93章 揭露
相府客廳。
禮部尚書張大人站了起來,原地踱了幾圈,急躁地道:“崔相怎還沒來?”
兵部孫尚書搖搖頭:“興許還在確定訊息吧,畢竟……此事非同小可。”他說著,眉宇間便擰成了一個“川”字。
張大人手背捶打著手心,長長地嘆了一聲:“唉,只希望訊息不實,聖上龍體康泰,若不然——”
其餘諸人不論心中如何想,面上也都露出哀嘆的神情。
皇帝命不久矣。
這樣的訊息若確定屬實,這朝堂,甚至這天下,都免不得又要動盪一番啊。
如今高氏皇族人丁稀落,皇帝年僅十二,尚無子嗣,同胞兄弟只剩一個瘋傻的安王,就連叔伯,也只有一個老態龍鍾又在曾孫這輩斷了後的裕親王,在此之外,便是先帝的堂兄弟,以及堂兄弟的子侄輩,與皇帝血緣淡薄不說,也沒見哪個特別出色,選哪個繼位都不能夠完全服人。
然而,這還不是最難辦的。
若訊息屬實——如何讓一向專橫擅權的太后放權,才是最緊要的。
一想到這,在座的大人們便面帶愁容地小聲議論起來。
又原地轉了好幾圈,張大人終於坐了下來,又好奇地看向座位旁邊的人,問道:“方大人,為何如此沉默?”
被點名的方大人是個面容嚴肅正經的四十來歲中年人,聞言抬起頭,臉上閃現出一抹不甚自在的笑容。
旁邊孫大人忙扯了一把張大人。
這呆子,是忘了方家跟崔家的那樁兒女恩怨呀。
當年崔相女兒執意嫁方尚書兒子,間接使得其母遇害,之後更是不顧母親的熱孝在身,匆匆嫁給方朝清。
至此之後,方崔兩家的關係便也變得尷尬起來。
起初,雖說方崔兩家都因為兒女之事丟了臉,但起碼最後成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