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皮出來的。迷上音樂以後,更是天天站在那兒彈個不停,就沒個坐下來的時候!怎麼胖的起來嘛!
唯一的真小孩陳彥可聽不懂大人們的調侃,小傢伙捱了一巴掌也沒什麼反應,還是努力的朝前方一堆五顏六色的玩具挪動著。
蘇安安這時才看見玩具堆裡有一個黃色的玩具小吉他,心裡一陣瞭然,陳彥看了這個還會抓別的就怪了,當年他第一次看到路邊玩吉他的人路都走不動了,她拽了半天他都沒反應,最後她只好自己氣呼呼的走了。直到晚上他才急吼吼的找來,任她責備一言不發,她雖然氣急但是禁不住年少情濃,很快重歸於好。現在想來,他們的矛盾從那時起就已初見端倪。他們只是用深情掩蓋矛盾,而從未真正想方設法試圖去解決矛盾。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那邊的小陳彥可不知道蘇安安的滿腔悵然,他抓起了手邊的一隻鋼筆好奇地看著。
約莫是想讓小陳彥去抓筆,所以大人們不但把筆放在了最前面,而且還放了一隻上面貼滿亮片的筆!
陳爸陳媽都沒念過什麼書,陳俊陳雅也不是讀書的料,所以對這個小兒子估計還是想培養一下子的。看見陳彥拿起筆,他倆都滿臉喜色。奈何天不從人願,小陳彥只是拿起筆看看,端詳了片刻就把它扔了,動作那叫一個乾淨利落啊,絲毫沒注意他爹媽瞬間黯淡的臉。
陳爸還安慰陳媽說:“不要緊的,也許後面會拿字典。”
陳媽白了陳爸一眼,陳爸摸摸自己的額頭,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哪家娃不要亮晶晶的筆,而是去拿又厚又笨的字典啊?看來又是個和知識分子無緣的。
蘇安安倒是覺得好笑,真是一歲也能看到老!前世陳彥就不愛學習,老嚷嚷看到字就想睡覺,直到愛上音樂想寫歌詞的時候才發現書到用時方恨少,辦了張圖書館的證,一下子看了很多書,也一直保持睡覺前看一個小時書的習慣。這是蘇安安最羨慕陳彥的地方,決定了要做的事情就不懈堅持,她就沒有陳彥這樣的毅力,老是半途而廢。
這邊陳彥可不明白他爹媽的殷殷期待,也沒看到路過字典時他媽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樣子,而是伸直了蓮藕般的小胖手,小心翼翼得拿起了那把黃色小吉他。
他仔細看著那把小吉他,還用削的平平的小指甲嘗試著撥了幾下琴絃,聽到清脆的吉他聲,眼睛亮晶晶的,頗有點愛不釋手的感覺。
這一刻蘇安安有點釋然了,似乎是前生的緣分,陳彥生下來就是玩音樂的。
可那邊陳媽媽急了,轉頭問陳爸:“哪來的這個吉他?我可沒擺!”
陳爸爸懊惱的說:“這是上回買玩具的時候送的,看著好看我就放在那兒撐撐場子的。”
“你撐的哪門子的場子啊,這是砸場子的!”陳媽媽的眼裡都要噴出火來了,恨不得把陳爸給吃了,“挑不中筆啊什麼的,挑個算盤也好啊!現在可好,拿的那是什麼東西!”
也不怪陳媽陳爸如此著急,那個年代可不以會樂器為榮的,在普通民眾眼裡玩吉他幾可等於玩物喪志。現在大家眼裡的明星僅限於在春晚上唱歌的和平日裡演電影的,可不興邊唱邊跳那一套,搖滾啊樂隊啊更是聽都沒聽過。即使是耳熟能詳的明星,大家也不羨慕,在老一輩眼裡,這個可不是個正業。
陳媽媽一向都是行動派,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奪下小吉他,準備讓陳彥再抓,自欺欺人一把。可陳彥這小傢伙極度不配合,看到心愛的小吉他被奪走了,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好像是和前世的情人分離了一樣。
而陳媽媽鐵了心要把他糾回正途,隨他怎麼哭,就是攥著不給。
陳彥越哭越猛,大有不拿到誓不罷休的趨勢。陳爸爸張開口想說些什麼,最後看看陳媽媽的臉色卻無奈的歸於沉默。陳俊陳雅面面相覷,始終不敢再惹盛怒中的老媽,眼觀鼻鼻觀心,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蘇爸爸蘇媽媽畢竟是外人,一開始在這種關乎陳彥“前途”的大事上不方便說什麼,後來越聽越覺得不忍心,特別是疼愛陳彥的蘇媽媽,開口說道:“嫂子也別為難孩子了,小孩子嘛,拿玩具是正常的。抓周什麼的作不得數的,現在不是不興封建迷信這一套了嗎?小孩子好好教就行了,這個樂器以後可以當興趣嘛,陶冶情操。你瞧那個什麼愛因斯坦不也愛拉小提琴嗎?人家照樣是個人物!就把吉他給他玩玩吧,哭成這樣別把嗓子哭廢了。”
陳媽媽一向嘴上不饒人:“要是你家安安抓個吉他看你急不急?看看抓周還作不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