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賣掉,怎麼背去的又怎麼背了回來。裴子慧就在一旁想著,下次趕集的時候她也要去,並且帶著她畫的花樣子,就算衣櫃賣不出去,至少到繡行去試一試她的花樣子有沒有銷路,這樣雙管齊下,總不至於空手而歸就是了。
但是一家人為生計發愁的同時,卻又來了一件愁事。
那就是鄰居瞎婆婆,總是說大黃和小白要吃了她養的兩隻大白鵝。
瞎婆婆的院子裡,確實養了兩隻大白鵝,一公一母。那大白鵝下了蛋,瞎婆婆也捨不得吃,就放在炕上用棉被一捂,竟被她捂出十一隻小鵝仔出來。
於是那兩隻本就氣勢洶洶,可以當狗一樣使喚,能看門護院的大白鵝更是趾高氣揚了。一公一母再帶著那十一隻小鵝,總是昂首闊步地在大門口溜達,遇到不順眼的人,還“嘎嘎”的叫喚,甚至是追上前去伸嘴叨上兩口。
所以這時日一久,有一些小孩子竟然不敢從瞎婆婆的門前過,就怕那兩隻鵝將軍發了威,使自己受了皮肉之苦。
但是自從大黃和小白隨著裴家人搬來之後,那兩隻鵝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也威風不起來了。
因為只要它們一如將軍檢閱三軍一般,帶著一群小鵝站在路上攔路時,大黃和小白就站在它們旁邊,怒著眼睛一“哼哼”,保準將兩隻大鵝嚇得“嘎嘎”叫喚著跑回院子。
每當這個時候,那瞎婆婆就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拿著她的木質柺杖,使勁地敲打著兩家中間的院牆,扯著嗓子就喊:“老裴家的,老裴家的,你們家那兩隻狗你們還管不管,管一管自己院內的事兒就得了,怎麼我家的大白鵝還礙著它們事了?”
如此一來,裴逸之和段氏就得趕緊跑出去,對著瞎婆婆又是賠禮又是道歉,還得把大黃和小白喊回來教訓一頓,否則那瞎婆婆就站在院牆中間說個沒完沒了,倒是成了凌家婆媳的接班人了。
自那以後,裴二夫妻一直嚴加管教大黃和小白。生怕它們再跑出去惹那兩隻大白鵝,若是瞎婆婆再找上門來那麼一吵一鬧,大家難免會以為是裴二夫妻欺負人家一個寡居多年,雙眼又看不見東西的婆婆,所以不但處處謙讓著,甚至還可憐瞎婆婆孤苦無依,若是家裡有餘下的飯菜,還會給瞎婆婆送過去一點。
這樣一來,那瞎婆婆倒是對裴家人客氣了許多。
許是受了段氏的影響,每次採山回來的裴子慧也都先到瞎婆婆那院,先給她留下一點,然後再回家。
“婆婆,給你留了一碗山蘑在灶臺上,晚上你炒著吃吧……”
“婆婆,今天撿了幾個鳥蛋,你煮著吃吧……”
如此一來,這瞎婆婆倒是喜歡上了裴子慧這個小姑娘。閒著無事時,還找她說說話。
直到過了兩天,裴子慧再次揹著竹簍採山回來,就見瞎婆婆坐在門口的大石上,低著頭,也不說話,似乎是情緒不高的樣子。
“瞎婆婆!”裴子慧招呼一聲,跑了過去。
近前一看,她居然在掉眼淚。
“瞎婆婆,您這是怎麼了?”裴子慧忙蹲下身子問道,復又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這不擦不知道,當她的小手觸控到瞎婆婆那張乾枯如樹皮,紋路縱橫交錯的臉頰時,她不由怔住了。
彷彿一個獨居的,雙目失明的老人的孤苦,一下子都映在了眼前。
“看我老太婆眼睛瞎,都欺負我,都欺負我!”瞎婆婆頓著手裡的柺杖,嘴角緊緊抿在一起。
裴子慧嚇了一跳,“是不是大黃和小白又……”
瞎婆婆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要是畜牲我也就不生氣了,那大黃和小白欺負我家大白鵝,被你爹孃教訓了幾回,就沒有再欺負了。這畜牲還尚通個人氣兒,聽得懂人話,難道這人還不如畜牲了?”
聽瞎婆婆說不是大黃和小白,裴子慧微微放下心來,可是她說的人指的又是誰呢?
瞎婆婆抿了一把眼淚,緩了口氣才說道:“我家這兩隻大白鵝一公一母,這母鵝下蛋也不知道是丟了,還是下到什麼我找不到的地方,總之這一夏天我才收了十七個鵝蛋,一個都沒捨得吃,全都捂在了炕上孵鵝仔了,二十七天正好孵出了十一個鵝仔來。”
裴子慧聽了半天,也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只能繼續聽她說來。
瞎婆婆繼續說道:“我眼睛不好,也不能放這些小鵝仔們出去吃青草,就怕放出去之後,一個不留神就走丟幾隻,所以我的這些鵝仔們一直都是在院子裡吃糧食的,最多也就是跟著大白鵝們到大門口溜溜食。可就算是到門口溜食,也有人打我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