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萬般無奈之下,我就去蘭香院當了一名歌伎。”
“蘭香院?”段婉琴瞪大眼睛失聲而呼的同時,突然又感覺到了自己的失儀,於是又趕緊捂住了嘴巴。
裴子慧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但聽這名字,還有“歌伎”二字,她大約也猜出了七八分。
顧青城是鳳陽縣縣令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是的,蘭香院。”青姝沉吟了片刻,苦笑道:“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就是去了蘭香院做歌伎。也可以說是自賣自身,然後拿著錢還了欠債,也算是一身輕鬆了。在蘭香院雖然我是賣藝不賣身,但我知道那同樣是被人瞧不起的,那是一個不光彩見不得人的地方。在那種地方呆得久了,即便你說你的身子是乾淨的,都沒有人相信。”
她說這樣的事,裴子慧和段婉琴兩個小姑娘,自然不便說什麼,而顧青城就更是不便發表什麼意見,只好聽青姝繼續說下去。
可是說著說著,本來面容悽苦的青姝,臉上竟然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到了第二年,桃花又開的時候。我因為思及些許前塵往事,回到家裡去看。結果在門隙上看到一張已經有些褪色的字條。字條是他留下的,上面寫道:因為家中發生變故,故高中後沒有及時前來赴約。然家中之事現在尚未解決,希望我能帶著父親和弟弟自行去京裡尋他,後面留下了一個京中的地址。”
聽到這,顧青城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一亮。
“這樣說來這位書生並不是薄情之人啊,或許他真是因為家中有了變故,所以才遲遲沒來找你的。”裴子慧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同時又為自己剛剛口不擇言地怪罪書生無情而有些懊悔。不過想到青姝依舊在這裡苦等,臉色隨即又暗淡下來,不解地問:“青姝姐姐,那你當初為何不去找他?或者是去了,依舊沒有尋到嗎?”
“我沒有去。”青姝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當時我拿著那張便條放聲大哭。哭得累了,又跑到父親的墳前哭。直到蘭香院的人尋了來,才將我在大雨中拖了回去,我發燒,說胡話,一病就是一個多月。待我病好了,蘭香院的媽媽就拿著藥方子給我看,說我這一病不但影響了她的生意,更是花去了一大筆藥費錢,我若想離開蘭香院不但要還了藥費,還要賺出一筆贖身錢。”
“即便是還她醫藥費,再賺夠贖身錢,也不至於一直到現在還沒存夠吧?”鮮少急躁的裴子慧,這下也無法淡定了。
“醫藥費兩個月就賺夠了。可是那筆贖身錢真是數量可觀,我在蘭香院內不分白天黑夜的唱,唱到喉嚨幾次失聲,也足足用了兩年的時間才存夠那筆銀子。”青姝眼中閃過一抹激動,說道:“兩年的時間,雖然我把錢存夠了,可我在鳳陽縣內也出名了,走在街上很多人都知道我是蘭香院的歌伎,甚至有人公然捧著銀兩砸到我面前,問我願意不願意做他的小妾。你們說說看,兩年的時間會不會改變一個人的初衷,我不敢說他還是兩年前的他,萬一我去了京城尋到了他,而我們都已經回不到兩年前的樣子,那又怎麼辦?”
這個問題倒是把三個人都問住了。
是啊!滄海桑田,世事變幻,這確實需要一份極大的勇氣。
青姝搖了搖頭,嘆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青姝了,雖說在蘭香院是賣藝不賣身,可畢竟那是風月場所,說起來真是一個好說不好聽的地方。而他現在是官家的人,我不想給他抹黑,也不想汙他名聲,所以就一直沒有去找過他。有時候我就在想,與其相見兩煩惱,不如就這樣吧!”
“可是你還忘不了他,依然在這裡苦苦等他不是嗎?”裴子慧繼續追問。
青姝再次苦笑,“我以為桃花開的時候,他還會再來一次。可惜……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再來過,而我等得越久,越是沒有勇氣再去找他了。”
裴子慧心底的意願是不支援她這種不勇於抓住幸福的做法的。其實若是當年他發現條子就去找,至少也算回頭是岸。可是她在風月場所混了這麼多年之後,恐怕那顆對待男女之愛的心早已冰凍塵封了,何況事隔多年,那位書生的生活恐怕也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她這麼突然的走進他的生命,這確實需要一定的勇氣。
“青姝姐姐,請問那書生叫什麼名字?我的父親也在京中為官,他們會認識也說不準的。”顧青城問道。
青姝有所猶豫,但想了一會兒還是說了,“他叫,叫凌一鵬。”
她話未說完,裴子慧已經跳了起來,“啥?那人叫凌一鵬?”
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