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和婢女獨自乘一個輕便馬車,嘰嘰喳喳,很活潑,路上不斷掀開車簾,往外面看。
丁香圃離城只有五里路,出城一會兒的功夫就到,半路竟然遇到了鄭軒,過來拜見葉先生,據說也是要去丁香圃遊玩,因此,很自然的跟大家同行。
“哥,就快到了。”衛成縱馬賓士了一會兒,又折回馬車前,跟西遠說話。
他今天穿了一身寶藍色的勁裝,腰間是暗金色祥雲花紋的腰帶,腳上軟皮革短靴,靴子側面扣著兩枚銅釘,閃閃發亮,一雙眼睛如天上繁星般流光溢彩,兩條長腿踩著馬鐙,身板挺得溜直,映襯著藍天白雲春日暖陽,真真是“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連西遠瞧著都忍不住小小的嫉妒一下下。
“讓車停下,咱們下車走走,活動活動,曬曬太陽。”葉先生道。
“好,先生慢點。”西遠扶葉先生下車,讓栓子把車先趕過去,找地方拴好,幾個人慢慢往前走。
“二哥,五哥,我們也要騎馬。”狗蛋和小勇大聲朝衛成西韋喊。
“來吧,坐好了。”西遠把狗蛋抱上衛成的馬,西勇抱上西韋的馬,紅馬慢跑了起來,兩個孩子忍不住“啊啊啊”興奮的大聲叫。
丁香圃果然名副其實,一樹一樹的紫丁香開得正好,空氣中瀰漫著清冽略帶苦澀的氣息。
西遠找一個背風、陽光煦暖的地方,鋪下墊子,扶葉先生坐下,其他人團坐周圍,或者談天,或者下棋,或者賞景。
遠處,衛成西韋把小勇和狗蛋放下,和王燁幾個跑了幾圈馬。秋陽看狗蛋西勇放風箏,一時興起,幫著去放,不過,放了半天沒放起來。
“你拿著線軸,我拿風箏跑一段,我這邊把風箏撒手,你再放線。”旁邊伸來一雙手,拿起蝴蝶風箏,接著人和風箏跑遠。
西遠坐在那兒看鄭軒和秋陽放風箏,鄭軒今天很古怪,自始至終待人客氣有禮,還主動跟西遠搭訕,西遠不是心眼小的,事情過去這麼久,鄭軒不計前嫌,他也沒必要計較,於是,兩個人聊了一會兒。
不過,西遠總不能把去年那個野外和西韋衛成搶吃的少年,和榆樹下打人的鄭軒聯絡到一起,感覺就像是兩個人。
風箏放起來了,秋陽拽著線軸繞著空地跑,臉上閃著喜悅的光芒。鄭軒站在飛起的風箏下,看秋陽。
去年父親讓他去私塾讀書,鄭軒心裡非常不情願,到了學堂依舊是趴桌子上混日子,睡意朦朧間,抬頭看見窗下認真讀書的秋陽。
陽光從開著的窗扇間斜斜照進來,映著秋陽的臉,彷彿鍍上一層金光,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如蝴蝶翻飛的翅膀。鄭軒看了好久,浮躁的心,隨著秋陽沉靜的神情慢慢安寧下來,沒來由的想跟這個人親近。
所以,有事兒沒事兒的,鄭軒都找話題跟秋陽聊兩句,他喜歡看秋陽和煦的笑容,那讓他感覺到溫暖。
後來,鄭軒無比後悔——當時在老榆樹上睡覺被吵醒,沒忍住脾氣打了西遠。因為從那以後,秋陽就不理他了,這讓鄭軒感到很失落,賠秋陽的硯臺也被悄悄放回桌子上,一直到冬月散館,鄭軒也沒找到和秋陽說話的機會。
昨天碰到王燁,說他們今天來丁香圃遊玩,聽到衛成他們也來,鄭軒猜測秋陽會不會來,還好,秋陽真的來了,所以他讓小廝跑了好幾趟,才安排了這場巧遇。
這次鄭軒長了個心眼,沒粘著秋陽說話,而是先找機會同西遠和解,西遠原諒他了,秋陽就不會計較了,看來,他還真賭對了。剛才幫秋陽放風箏,秋陽就沒有拒絕!
鄭軒越想越高興,臉上很少見的露出笑容,跑過去幫秋陽一起拽線軸,看見鄭軒笑,把跟來的小廝嚇了一跳,他們脾氣暴躁,愛惹是生非的少爺,多長時間沒這麼高興過了!
衛成和西韋騎完馬,跑過來幫狗蛋西勇放風箏,風箏放起來了,狗蛋兩個興奮的在空地上跑來跑去。
“長山哥,你也幫我放。”王燁的妹妹——王娟跑過來,將婢女手中的風箏遞給衛成,自己手裡拽著線軸,讓衛成陪他放風箏。
衛成是個豁達的,三兩下幫王娟把風箏放了起來,然後跑到西遠身邊,拿起西遠的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茶。
“都涼了,那邊爐子上有熱水,自己倒點去。”西遠拍了他一下。衛成起身倒了一杯,大咧咧地蹲在哥哥身邊喝茶水。
“長山哥,我也渴了。”小王娟把線軸給了婢女,跑過來跟衛成討水喝。
衛成找了個乾淨杯子,給她倒了一杯,王娟坐在衛成旁邊的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