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數年來還是第一次。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心裡清楚,他只覺得累得很,因此,手也有些微微抖了起來。
他怕別人瞧出異樣,雙手一直努力攥著輪椅把手,只道:“去找姚姑娘。”
姚善寶趕至趙家的時候,趙家姐妹正抱在一起哭,堂屋草蓆上躺著一位婦人,那婦人正是趙家姐妹的生母。
趙家姐妹見有陌生人來自己家,漸漸止住了哭,只問道:“你是誰?”
姚善寶剛想說“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可腦袋一轉,方想得起來,自己當初是易容了的。
便只道:“我是省城裡許知州派下來的大夫,聽說大崗村裡死了人,便來看看的。”她望著躺在草蓆上的女子,走了過去,蹲下身,見那婦人已經沒了氣息,她深深嘆了一口氣。
趙家姐妹哭聲越來越大,趙三花哭著說道:“爹前兩天就死了,如今娘也死了,只留下我們姐妹幾個,如今屋子被淹了田裡的莊稼也沒了。兩位妹妹的情況也都不大好,往後可叫我怎麼活,我可憐的妹妹。”
幾句話一說,趙家姐妹又抱在一起,失聲痛哭起來。
這個時候,蕭衍進來了,見到這種狀況,率先將姚善寶拉到一邊,看著那死去婦人的面色,他面上一驚,只道:“是疫病,會傳染,屍首需要馬上用火燒。”
一聽說要用火燒死自己母親,趙家姐妹都嚇傻了,一個個搖著頭,只抱著自己母親屍體說:“不行!你們不能夠這樣,不可以燒死我母親!你們是哪裡來的?怎能這般殘忍?我母親她都已經死了,你們連個屍首都不給留。”
蕭衍無奈道:“這位姑娘,你的母親是因為疫病死的,如果不立即火燒掉,怕是整個村子的人都要感染上疫病。”他眸光淡淡落在趙家三姐妹臉上,喟嘆一聲,說道,“瞧著你們的情況,怕是已經感染了疫病。”
趙三花一愣,隨即哭著搖頭說:“不可能!你騙人!不可能的,我妹妹們是不會死的!”說著話,又一邊伸手攬了一個,將兩位妹妹抱著懷裡,“四花五花,不要聽他亂說,不會的,有姐姐在,你們不會死的。”
蕭衍身後跟著的人想要上前來強行將死者拖走,奈何趙家姐妹死活不肯放人,只趴在自己母親身上,任旁人怎麼拽她們都不肯鬆手。
跟在蕭衍身後的是衙門裡的人,許知州還沒有過來,便先派了幾個衙門裡頭的人幫著蕭衍跟姚善寶做事。若是蕭衍不在,這些衙門裡的人怕是就要來強的了。
正在僵持之際,外面突然有人跑了進來,對著蕭衍道:“世子爺,不好了,村裡剛剛一下子死了好幾個人。”
蕭衍垂著眸子,轉身對著趙三花說道:“這位姑娘,村裡疫情已經散播開了,如果你真的想帶著你兩位妹妹跟著你孃親去的話,那麼小王便不攔你。可你若是還想兩位妹妹能夠好好活著,便就要聽小王的話,小王一定盡全力施救。”
一番話說完,蕭衍便也沒再理會這趙家姑娘,只對著剛剛進來的那官差說:“帶我去看看。”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太陽也漸漸升了起來,村子裡四處瀰漫著屍臭味。
蕭衍轉身對採星採月說:“你們不必跟著我去,去準備些艾草來。”
“不行,我是一定要跟著世子爺的。”容世子爺到這個程度,採月已經很難受了,蕭衍身子如何,她心裡比誰都清楚,若是他還想勞神勞力,怕是救活了百姓,卻丟了自己性命。
蕭衍也沒有多說,只以命令的語氣說:“採月,你無須多說,小王命令你跟採星去準備艾草。你跟著小王這麼些年了,該是知道我的脾性,我決定要做的事情,你是攔不住的,還不快去?”
採月確實知道世子爺的脾性,世子爺若是不想救人,那誰勸說都沒有用,可他若是決心想要救人,怕是誰也擋不住。只是,採月不明白,世子爺一向愛惜自己身體,以前就算救人,也只是行舉手之勞而已,這次卻為何要這般?
蕭衍見採月沒有回話,微微有些生氣了,只對著採星道:“若是她不願意去,便就算了,採星,你去吧。再著人去通知許大人,整個大崗村怕是要隔離起來,免得害了更多的人。”
“是,世子爺。”採星答應得也有些不情不願,又伸手拽了拽採月,小聲說道,“採月姐姐,世子爺生氣了,咱們就按著世子爺的意思吧。”又拽了拽她,硬將她拖著走,“我們走吧,去拿艾草來燒。”
蕭衍後背已經有些流虛汗,但到底沒有顧及許多,只用手轉動著輪椅,在官差的帶領下,去了村裡各家各戶挨著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