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沈賀的臉變得鐵青,雙手死死地抓住身後的桌邊,青筋暴突,指節泛白。
“她都說了?”沈賀低沉地有些沙啞的聲音讓低著頭的依土驚恐地抬起頭,看著父親不自然的神色,依土一時沒有說話。
“她是不是都說了?她竟然對你一個孩子說這個。”沈賀忽然提高了音量,驚得依土一個哆嗦。
“爹,孩兒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該面對的還需面對。您掖著藏著,對冤死的嚴氏也是大大的不公啊!”依土大聲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此時倒是坦然了。他是父親唯一的兒子,他應該幫助父親解開心結。走出這摧殘了他十餘年的陰影。
“夠了,我不用你教我做什麼!事情都已經過去,你們還死抓著不放做什麼?春梅是誰找到的,是小錦嗎?”沈賀的目光有些駭人。
“這和小錦沒關係。是我要她幫著找出春梅的。爹,這事不弄個水落石出,您永遠都活在愧疚和心痛中。”依土繼續勸說著父親。
“愧疚和心痛?你一個半大的孩子懂什麼愧疚和心痛?小玥已經死了,人死不能不復生,害死她的程前也死了,死有餘辜,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為什麼還要再把這醜事翻出來。”沈賀啞沉著聲說道,眼裡滿是痛苦和自責。他恨自己沒能保護好小玥,讓她被人所害。又恨自己一時之氣,與她和離,使她成了無主孤墳。這一切,是他心底難言的苦楚。
“爹,程前是死了。可是他是怎麼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春梅也說了,他中了毒,他怎麼中毒的,是自殺還是有人下毒?他臨死前說有幕後之人,那他的死是不是這幕後之人指使的?爹,這件事根本就沒有水落石出。嚴氏和程前都死得不明不白。程前死有餘辜,但嚴氏呢?她九泉之下能夠明目嗎?”依土正義感實足的一番話讓沈賀抱住了頭。
他怎會不知道,怎會不想查個水落石出,可是父親當年不讓他再繼續查下去。嚴氏的死和程前的死都將嫌疑指向了他,藥是他讓送的,程前是死在他面前的。若是事情曝光,以官場的黑暗,說不定他就要被斬首示眾了。
父親流著淚懇求他不要再查下去,他不想失去他這個兒子,不想讓沈家蒙羞的話依然在他耳邊迴盪。
沈賀終於在深深的愧疚和無助下選擇了逃避。他無法在嚴氏生活過的地方繼續生活,他無法面對自己的老父,直到今時今日,他仍覺得擺脫不了這令人窒息的陰霾。
依土心痛地將父親抱緊。他年輕的心感受到了父親的痛苦。
“爹,讓真想大白,您才能徹底解脫。”依土道。
沈賀強忍著的淚終於在兒子的擁抱中無聲的落下。
翌日一早,天色微亮,小錦的住處便想起了一陣敲門聲。
被驚醒的霞嬸正欲開門,卻被鳳槃止住,大清早的,會是誰。
鳳槃開了門,看到了臉色皆不佳的沈賀和依土。
“快進屋。”鳳槃立馬明白依土向沈賀說了春梅的事,要不然,也不會一早天沒亮就來了。
沈賀進了屋,鳳槃讓霞嬸去喊小娥、小錦還有春梅。
當三人穿戴整齊來到外廳時,沈賀正用手撐著腦袋,精力不佳地閉目養神。
依土看到小娥、小錦進來,起身喊道:“小娥姐,小錦,高嬸。”
沈賀猛地睜開眼,卻沒有起身,只是定定地看著在小娥、小錦身後的高氏。
“大少爺,春梅對不起你。”高氏看到沈賀,上前幾步,撲通就跪下了。
沈賀將撐著腦袋的手慢慢放下,坐直了身子,盯著高氏,好久才說了一句:“別跪了,坐下說吧。”
高氏嗚嗚嗚地哭著,不肯起來。
小錦一瘸一拐地上去拉了她一把,高氏才勉強起來,坐到了一邊。
不明就裡的霞嬸看著面前這些臉色陰晴不定的眾人,輕聲問小娥:“小娥,這是出啥事了?”
小娥挽過霞嬸的手道:“娘,是沈叔的一點家事,勞煩您給沏杯茶吧。”
霞嬸點頭道:“瞧我,一看到你們這樣,竟忘了去燒水。”回頭對坐在堂首的沈賀說道:“沈郎中,您坐著,我這就去沏茶。”
沈賀似乎此時才發現霞嬸也在,有些無措地回道:“雲霞,你也來蘇州了?大根呢?”
霞嬸眸子暗了暗,說道:“他還在家呢。您坐會。”
說著,轉身就走了。
沈賀此時正心煩著眼前的事,也就沒注意到霞嬸的不對勁。
霞嬸走後,小娥、小錦、鳳槃也尋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