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叔弓著身子,連忙回道:“是呢,是呢,我就是陸大根,這是我婆娘雲霞。”
潘老爺不屑地笑笑,果然只是個莊戶,一點禮數都不懂,哪有人把自己家婆娘的閨名往外說的,但是他很快又溫和問道:“隔壁就是沈郎中家?”
根叔回道:“正是哩。”
潘老爺便沒有推院門進去,而是對兒子道:“粲兒,我們去沈家瞧瞧。”
潘粲應聲。
根叔、霞嬸、鳳盤、小娥、小錦便目送著潘老爺和潘粲去了沈家。
“根哥,他們不會是來找沈郎中麻煩的吧?”霞嬸有些不放心,這沈家遭了昨個的重創,傷的傷,病的病,這潘家可別再來折騰了。
“我看不像。”根叔道。
鳳盤看了看小娥、小錦,她們也有些擔憂地看著沈家的大門。
她們擔憂地不是潘家來找沈家的麻煩,經過昨日之事後,她們相信潘家不會再來尋事,今日之事看著更像是來請罪的。
只是,沈家眾人現在正處在傷心期,他們一來會不會在他們的傷口上再撒把鹽。
沈家的門開了。
出來開門的是依土,小臉上還帶著昨天被打得傷。
“你們找誰?”依土見到這麼些人,又是恐懼又是氣憤。他不知道為何昨天那些人要這樣對待孃親和爹爹,特別是那個長著魚泡眼的惡人,若不是他踢了孃親兩腳,孃親肚子裡的娃兒也不會沒了。
所以,他開門見到那麼些人,本能得就警覺起來。
“這位小哥,我們是渭涇塘潘家,請問你爹在家嗎?”潘粲上前客氣說道。他明明比依土大,卻稱呼他為小哥,這讓依土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很快他回過味來,渭涇塘的潘家,不就是昨天上門打他的人嗎?又氣又急,他衝進院子,操起一把笤帚,就朝潘粲和潘老爺子打了過去。
幸好潘家家丁反應迅速,趕緊有人上前攔住了。
“你這個黃毛小子,咋那麼不講理,我家老爺前來拜訪,你卻拿掃帚招呼!”潘管家沒好氣地教訓道。
“你們這群惡人,昨個打了我爹我娘,害我娘沒了娃娃,今個又想來欺負我們!”依土傷心地大叫道。
潘管家還想再解釋,卻被潘老爺伸手阻了。
“你是沈公子吧?你爹你母親怎樣了?”潘老爺微微彎下腰,儘可能和藹地問道。
依土滿臉是淚地瞪著他,然後轉身,砰一聲關上了門。
潘老爺有些氣惱,這沈家可太沒有家教了,竟然讓他吃閉門羹。不過他更煩惱的是剛剛那小子說什麼他娘沒了娃,怎麼?昨個阿亮還打死人了嗎?
“管家,去把那個人給我帶來。”潘老爺吩咐道。
管家趕緊去辦了。
不一會兒,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被兩個小廝半拉半拽地從車上拉下來。
小娥、小錦、鳳盤看清了,此人正是沈家娘子的前夫,那天進倉庫的乞丐,昨個帶人來鬧事的大眼魚。
大眼魚被帶到沈家門前,潘老爺再次命令管家敲門。
管家敲了好一會,終於有人來開了,這一次來開得正是沈郎中。
“您就是沈郎中吧?”潘老爺問道。
“正是在下,不知潘老爺屈尊前來有何貴幹?”沈郎中聽了兒子的話,大概已經猜到來的人是潘老爺,現在出來一看,看到這個陣勢,基本就能確定了。
潘老爺哈哈一笑,對於沈郎中能夠立馬猜到自己的身份很高興,他帶著抱歉的口氣說道:“昨個之事,老朽並不知曉,獲知後立即就派人阻止,豈知還是晚了一步。昨個前來貴府鬧事的阿亮是我府中二姨娘園子裡的護院,現我已將他送官,交由吳知縣發落,而昨日之事之所以會起,全因此人挑撥,今個我便特地帶了他過來,請沈郎中發落。”
沈郎中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大眼魚,恨不得拿刀將他剁了。
這人當年欺壓桂蘭不夠,這些年過去了,他還是不肯放過桂蘭,現在還害他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就此沒了,他怎麼不恨,怎麼不氣。只是他很清楚,他是不能發落此人的,該怎樣還是得交給官府,而潘老爺帶此人來,肯定也是查清了底細,帶來讓他出出氣。
“多謝潘老爺,此人狼心狗肺,豬狗不如,發落他,我還嫌髒了我的手,還煩請潘老爺將他送官,由官府處置。”沈郎中收回憤恨的目光,冷冷地謝過潘老爺。
“呵呵,沈郎中果然明事理,都是這些不長進的東西,帶來這麼大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