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寧止不言,眸中沉沉浮浮。
這話,不是恐嚇,是警告。那人,狂妄得讓人心驚膽戰。
尋花察言觀色後,繼續:“公子說:你有你的陽關道,我有我的獨木橋,不如我們做個交易,魈魂窟外面的人,一千兩一個我幫你收拾,上午那幾個就當是贈品。”
先兵後禮,魈魂窟九公子不僅是個商人,還善心計,三言兩語、軟硬兼施便立於主動。
雲寧止眸間冷若冰霜:“若是我不答應呢?”
尋花淡淡一笑,並不意外:“我家公子說:若是你不答應,先解決外面的,再收拾裡面的,總歸是要髒手,不介意多幾個。”
幾句話,開誠佈公,此舉,太過膽大妄為。
雲寧止輕嗤:“好大的口氣。”
尋花不痛不癢地陪了個理所當然的笑,不以為然:“哦,我家公子還提醒了一句,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天下想殺雲起戰神的人數不盡數,這顆人頭還是可以賣個好價錢,眼下,魈魂窟高手雲集,不乏三國皇室中人,想必,對這殺人越貨的交易感興趣的,大有人在。”
幾句話,蛇打三寸,這狂妄之言,卻字字刺中要害。雲寧止臉色越沉了,久久沉默,而後,他道:“這個交易,本王應了。”
那條地頭蛇,比人狡猾不止三分。
尋花拍拍手:“成魅,上茶。”又道,“我家公子請楚王爺好好看戲,順帶打打算盤,魈魂窟向來一筆勾銷,拒收欠款。”
說話間,有女子奉了茶進來,還有一隻金燦燦的算盤。
完全有備而來,一樓流蘇裡那隻狐狸,簡直精明得可怕。
“你家公子知道我會答應?”肯定的語氣雲寧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是上好的毛尖,朝廷御用之品。
“雲公子是聰明人。”
話畢,尋花領著女子出了雅間,留下一壺毛尖茶香。
離,三番思忖,還是不解:“主子,屬下不明您為何要答應,這九公子狡猾了得,絕非善茬,指不定是與虎謀皮。”
雲寧止晃了晃手中茶杯:“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知道我的身份,又豈是狡猾二字。”眸子,深沉黝黑,一口飲下新茶,雲寧止三分笑意暈開在嘴角,“這九公子,城府深不可測,這樣的人精明得可怕,只能為友,作為敵人,太危險。”
離,似懂非懂,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九公子,唯有敬而遠之才能明哲保身。
樓下,擂臺之上,打殺得不可開交。魈魂窟外,開始風起雲湧,血腥在暗處肆意,整整瀰漫了兩個小時,窗外的風捲起流蘇飛舞,空氣染了腥味,那紗帳裡,不見紅色身影。
直至未時……
管絃靜止,一隻素手撩開流蘇,只見紅衣少年款款走出,長髮隨意披散,微微凌亂裡帶了幾分不拘,丹鳳的眼斜長,似乎藏了星子。
“你們三個這麼搶小爺做媳婦,你們爹知道嗎?”
一陣清風吹過,笑聲清零。
擂臺之上,三個男子,皆俊美不凡,望著那紅衣的妙人,看流蘇飛揚,成了背景。
如此妙人,奈何如此無恥,奈何三個翩翩美男爭得頭破血流。
“他,我要定了。”
這般勢在必得,乃雲起楚王,他持劍,望著那笑意斐然的人兒。
蕭簡出手,掌心,內力聚攏:“試試。”
“當我是死人啊。”蕭鳳歌惡狠狠瞪向容淺念,“就會惹桃花。”
話落,出手。
風起,殺氣騰騰,擂臺之上,硝煙燃起。
擂臺邊緣,容淺念抱著胸,瞧著熱鬧,好生不要臉:“小爺我一直都是這麼人見人愛。”她眉眼帶笑,“禍國殃民真不是我的錯。”
自言自語之後,忽然,她紅色的裙襬曳起,耳邊,有溫柔的輕語:“十一。”
聲音,好像從很遠傳來,遠得只有她聽見,遠得好像夢中。
她抬眼,擂臺之下,白衣翩翩,他從人群裡,向她走來,眉目溫柔,好似畫中。
那一雙藍瞳,闊別了太久,好似輪迴,她抬腳,走得很慢:“你怎麼才來,再晚點,我就要被別人搶去當媳婦了。”眼,微微泛紅,委屈極了。
他輕點腳下,衣袂在風中微亂,飛起,落在她身邊,伸手,將她抱在懷裡:“還不晚。”他拂了拂她微微緋紅的眸子,溫言,“我來娶你了。”
臺上,所有動作定格,眸子,望著那藍瞳的男子。
上容公子,他還是來了,這戲,快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