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輕巧。”陸鳳突然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嘲笑謝榮芳,還是在笑自己當初的愚昧衝動,“現在公安系統這麼發達,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抓個人那麼難了,他們會在所有的車站和火車站守著抓我們,只要我們要坐車,就一定會被抓到的。”
謝榮芳不懂這些,但她心裡仍抱著希望,“不會的,我們一定能逃走的!”她來拉陸鳳的手,“鳳鳳,聽媽的話,聽媽的話,我們一定會好好的,誰都抓不到咱們!”
陸鳳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謝榮芳,眼淚流了下來。
謝榮芳見她哭,自己也跟著掉淚,“鳳鳳,你別哭,我們一定會好好的,媽會供你讀書,供你上大學,以後你嫁個好人家,下半輩子就沒衣食無憂,再也不用吃苦了。”
陸鳳搖搖頭,“不會有下半輩子了,我殺了人,殺了自己的親爸爸啊。”
這句話就像一個引子,牽出了謝榮芳內心深處不願示人的心事,她怔怔的鬆開陸鳳,直勾勾地望著她,“你說什麼?”
陸鳳抹了把眼淚,“難道我說錯了嗎?我們倆聯合起來殺了你的丈夫,我的爸爸!”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陸鳳臉上,她被打得偏過頭去。
謝榮芳沒有打過她,但是她現在心裡一點都不震驚,也不憤怒,只是格外的平靜,“我沒有說錯,事實就是這樣,你和我都是殺人兇手,我們都要坐牢。”
謝榮芳看著她,冷冷的說:“那是因為他該死!”
“就算他該死,也該等到法律制裁,而不是我們。”
“但是他現在已經死了,後悔也沒有用!”
陸鳳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淚又奪眶而出,“我後悔了!我後悔了!”
謝榮芳靜靜的、深深的看著她,“鳳鳳,你是我的女兒,你應該站在我這邊。”
陸鳳蹲下身,哭著喊道:“我後悔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媽,我們怎麼辦?我不想逃一輩子,我想上學,我想像從前一樣活在陽光下,我不想像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我不要!”
謝榮芳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冷漠而倔強,她說:“他該死。”
陸鳳一下子沒了聲音。
因為她突然發現她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
比起從前那個凡事斤斤計較,精於算計蠅頭小利的農村婦女,此刻的謝榮芳冷酷得讓陸鳳意外。
她停止了哭泣,“媽,你變了。”
謝榮芳笑了笑,“無論我怎麼變,我還是你媽,總是為你好的。”
之後謝榮芳煮了午飯,兩母女吃了,謝榮芳出門去上工,陸鳳留在家裡收拾飯筷。
她洗了碗,開啟門看了看,秋日的陽光還是有些熱的,不遠處有條土狗趴在地上打盹兒,陸鳳感覺自己好久沒有看到陽光了,她回過身想進屋拿鑰匙,看到那一室昏暗,心裡突然一顫。
她不想過東躲西藏的日子。
她不想再每天提心吊膽的害怕有人來抓她。
她要去自首。
就算坐牢也沒關係。
出去的路她只走過一回,上次刻意記住了路線,此刻倒也不怕迷路。
到了大路上,陸鳳問了人派出所怎麼走,那人奇怪的看她一眼,但還是給她指了路。
陸鳳道了謝,往派出所的方向去,還沒走出幾步,突然被人從身後抓住了。
她驚叫著回過頭,看見了謝榮芳的臉。
楊勤習做了好多年的村長,還從來沒有幹過違法的事兒。
但最近他就做了這麼一件事,雖說有違他幹部的作派,但為了昭昭,他還是破了一回例。
前幾天他問陸昭拿了家裡的戶口本兒,過了一個多星期後,又把戶口本送了回來。
戶主還是陸華,在陸寧後面那一頁上新增了一頁,上面寫著陸未未的名字。
未未拿著戶口本,看著那個名字出神。
最近陸寧教了她陸未未三個字怎麼寫,所以她認得自己的名字。
她盯著戶口本看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看著陸昭,眼睛裡充滿了疑惑和感激。
陸昭說:“從今以後你是陸未未。”
未未笑著點頭,眼眶卻溼了,“姐姐。”
陸昭答應道:“嗯。”
她又看向陸寧,“弟弟。”
陸寧咦了一聲,“我難道不應該是哥哥嗎?”
未未嘻笑著又叫了一聲:“弟弟。”
陸昭把楊勤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