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察覺到新帝有清算武家姻親的風向,自家趕緊斬斷和武氏的聯姻,應該也不會被牽連太多,在他家上頭,可還有更多的大炮灰頂著呢。
盧老爺思來想去,總覺著可行,便下定決心和武家聯姻,畢竟富貴險中求嘛。
誰知,打死盧老爺,他也想不到的是,自家剛和武家下過小定,宣仁帝……他突然就駕崩了。
盧老爺直接傻眼了。
傻眼過後,盧老爺他就揣測新帝的君心啊。
太子爺這一繼位,肯定要收拾曾和自己對著幹的德太妃母子,而先帝爺留下的那道關於照顧德太妃母子的遺詔,盧老爺也是清楚知道的,他心裡就想啊,有先帝的遺詔壓著,新帝也不好太快無事生非不是,但不能出一口心頭惡氣,新帝肯定也老不爽了不是……
所以,盧老爺決定自己替新帝出一口惡氣,一能斬斷和武家的聯姻,不受新帝的猜忌和白眼,二也算是拍了新帝的龍屁,倘若新帝被他奉承的舒坦了,那加官進爵應該是不在話下……
主意已訂下的盧老爺,便佯裝沒有和武家聯姻之事,他家的是兒子,遲個兩、三年成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武家的那姑娘可不行啊,她今年都十七了,再等上兩三年就變老姑娘了,武家等不起,自然會先提退親之事,這樣,他家也不用承擔退親的名聲。
盧老爺覺著自己真是太英明瞭。
至於武家威脅的要找宮裡告狀的話,盧老爺並沒有很放在心上,他又沒有明說要退親悔婚,實在是他家兒子今年命犯太歲,不宜成婚,否則將會有血光之災,就算太后和陛下真過問了,他家也有無懈可擊的完美藉口,再者說了,太后和陛下會替武家做主麼,不落井下石狠狠踩兩腳,武家就該燒高香了。
所以,盧老爺這會兒特穩坐釣魚臺。
以季子珊現在所汲取到的訊息,自然不知這一系列的事故緣由。
但有一點,她卻是很明白的,她的太后親孃、金大腿親哥,的確很不喜歡出身於富錦候府的德太妃,以及德太妃所生的二哥季子銘。
“扇扇,吃飽飽了,是不是可以走兩步了?”惠安太后遞走盛著魚羹的湯碗,笑眯眯地戳起幼女的肉臉蛋,試圖讓她站起來學走路,待到下個月,小閨女就滿一週歲了,不論是說話,還是走路,也該有點小模樣了。
季子珊卻將身子一倒,左右打起滾來,口內喊道:“哥……”
惠安太后伸手去戳小閨女的肚皮,笑著道:“你元寶哥哥在隔壁寫字,等他寫完了,就回來和你玩。”自從小閨女呱呱落地,小兒子幾乎天天趴在她的襁褓邊,看著一團小小的粉肉疙瘩,一天天長大成活潑可愛的小女嬰,而小閨女也因能天天看到小兒子,所以對小兒子極是親近。
兄妹倆的關係和睦,惠安太后自然樂見其成,伸手將滿榻打滾的小閨女撈起來,惠安太后哄道:“好了,小扇扇,走幾步給娘看看……”
季子珊身子一軟,又栽倒在惠安太后懷裡,化作一塊特別黏糊的牛皮糖,惠安太后笑拍女兒的小屁股,嗔道:“真是個小淘氣鬼……”
三天後,是宮妃家眷每月例行入宮探親的日子。
德太妃的母親武老夫人、以及現在的武侯夫人也一起入了宮,去探望已經升為太妃的女兒和小姑子,三個中、老年女人見了面,德太妃一臉的鬱氣難紓,武老夫人一臉的心酸難受,武侯夫人卻是滿心的怒火難平,婚事被刻意為難的武大姑娘,正是她的親生女兒。
三人見過禮後,各自落座,武老夫人先關懷女兒在宮裡可還好,一聽母親的關切之語,德太妃忍不住氣的拍桌子,紅著眼眶道:“這福安宮裡的人,見我失了勢,哪一個都敢欺到我的頭上來了……”福安宮是先帝嬪妃們養老宮殿的統稱,裡頭建著許多宮殿,位份高些的,住條件好的,位份低些的,住條件差的。
武老夫人捏著帕子拭淚道:“她們怎麼欺辱你了?太后難道一點都置之不理?”
德太妃扭著手絹氣嘟嘟道:“她們合著夥兒用話擠兌我,叫我臉上很是無光,若是姑母還在,豈容她們如此猖狂?我早一巴掌甩她們臉上去了……”
“哎喲,我的小祖宗。”武老夫人顧不得拭淚,連聲迭嘆道,“娘不是和你說了,如今咱家勢弱,你可不能由著性子再胡來了,你只要好生恪守宮規,太后娘娘捏不到把柄,也不敢輕易把你怎麼樣,你要是自個兒把脖子伸過去,生怕沒人一刀砍下來是不是……”
德太妃微揚秀麗的脖頸:“她敢?先帝爺可說了,要她好生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