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夫人翕動幾下嘴唇,低聲怒道:“你還年輕呢,你婆婆著什麼急,你弟弟不也是娘三十歲之後才生的麼。”
寧玉玲的語氣異常苦澀:“可夫婿平白受冤被調離京城三載,婆婆心裡哪會不惱我?”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拭了拭眼淚,“不過是個庶出,是男是女還不一定,也礙不著榮哥兒什麼事……”可她就是心裡難過,憋悶堵的慌,這才找藉口回來孃家一趟,“我就是回來和你說一聲,不是叫娘幫我出氣的——”
她膝下已有嫡子在前,又多年沒再生育,如今為了一個還不知男女的肚子,叫親孃和婆婆去打擂臺,那還不笑話死人啊。
她會傷心憋屈,完全是因為這事不在她的預料掌控之內,若是她親口安排允許的,不舒服的感覺或許會有,但卻不會這麼憋堵,婆婆的態度在她的意料之中,叫她心涼的是丈夫的舉動,若他當真在意自己的心情,哪怕紅袖真的是意外懷上了,他也該自己料理乾淨妥當了,而不是特意寄一封家書回來刺自己的心。
“紅袖的身契在我手裡,便是生了個兒子,我也不會叫她翻出什麼浪花來,娘就別再無事生非了。”她是紅袖的主母,待紅袖從外地回來,她自會威懾懲處,若是親孃也跟著攪和進來,那像什麼話。
定國公夫人本就對愛女有愧,如今見她自有打算主意,便不再隨意置喙她的決定,只千叮嚀萬囑咐,若是錦鄉侯夫人敢待她有什麼過分之舉,一定要告訴她。
見定國公夫人滿臉慈愛的維護著自己,寧玉玲忍不住哭著反問:“娘既然知道心疼女兒,為何之前還那般對待大嫂,大嫂也是家中獨女,被長輩千嬌萬寵大的,她待娘一向孝順有禮,又待女兒和氣有加,你幹嘛左了心思折騰她啊……”
被女兒淚流滿面的哭著質問,定國公夫人神色萎靡的顫聲道:“玲兒,你這是在……怨娘?”
淚眼朦朧中,寧玉玲靜默未語。
她能一點都沒有怨懟之心麼。
原本她和丈夫舉案齊眉,和婆婆亦和和氣氣,現在呢,婆婆雖不曾怎麼苛待她,但態度冷淡疏離了好些,丈夫……誰知一別三載的丈夫回來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如果沒有親孃突然整的這一出,她現在的生活應該還平靜美滿著吧,千金難買早知道,寧玉玲擦乾淨眼淚,輕聲嘆氣道:“您是我的親孃,我哪能怨你,只希望娘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別再有什麼出格之舉了。”頓了一頓,才又接著道,“女兒已經遭了一次無妄之災,不想再有第二回 了。”
定國公夫人還能怎麼辦,只能滿心苦澀地答應下來。
時光荏苒,夏走秋來。
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季子珊閒來無事,便跑去御花園摘桂花,預備拿它們釀個桂花酒做個桂花糖糕什麼的,季子珊正興致勃勃的採花時,季子清陛下揹負著雙手溜達過來了,見皇帝老哥湊了上來,季子珊便毫不客氣地把籃子塞給他,叫他給自己當拎籃子的苦力:“拿好了,要是敢把我摘的桂花撒了,你就別想喝我釀的桂花酒了!”
季子清陛下一手勾提著竹籃,一手背在身後,十分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當一天大家閨秀麼?”春天要撲蝶,夏天要捉魚,秋天要釀酒,冬天要打雪仗,一年四季都在活蹦亂跳,簡直沒有一刻的安靜優雅。
季子珊伸手掐著枝頭的桂花,嘴裡笑哼哼道:“不能,母后一直說我投錯胎了,我應該也是男孩子的。”生命在於運動,她得多跑多跳多活動,才能叫自己的身子骨棒棒噠,她才不要做扶風弱柳似的美人呢。
聞言,季子清陛下輕嗤一聲,聲音揶揄道:“依皇兄瞧,你分明是猴子投錯胎了吧。”
季子珊頓時大怒,用力跺腳道:“皇兄,你說什麼呢,你見過我這麼漂亮的猴子麼?再說了,咱們可是一個娘生的,我要是猴子,那你是什麼?”——猴王?瞅了瞅季子清陛下身上的龍袍,季子珊又默默給皇帝老哥改稱呼為——金絲猴,嘎嘎,認真腦補一番的季子珊賊兮兮的笑起來。
季子清陛下不知小妹妹在腦補什麼,他只是隨便嗔了一句:“真是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
季子珊立即回嘴:“哪裡哪裡,皇帝陛下真是太過獎了。”
季子清陛下默了一默,講真的,要是身邊這隻小東西是弟弟而不是妹妹,他真的會一腳踹飛他!看了一眼籃子內馥郁芬芳的金桂,季子清陛下又口吻悠悠道:“小丫頭,你這麼惹皇兄生氣,到底還想不想嫁人了?”知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嫁給穆淮謙,是由他拍案決定的。
“不想了!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