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已經再無任何翻轉的餘地了。
曹氏相當清楚,自己已經被朱家完完全全地拋棄了,不管是朱錦堂,還有她的朱瀅,她曾經唯一的指望和希望。
沈月塵攜著吳媽等抱著朱瀅離開,只留下春茗幾個看護曹氏。
一路上,朱瀅一直緊緊揪住沈月塵的袖口,一刻也不肯鬆開,哭紅的眼睛始終望向身後的方向,彷彿期待著曹氏能再次出現似的。
沈月塵留意到她的神情,語氣沉重道:“她不會再出現了。瀅兒好好記住這一天,從這一天開始,你便真真正正地長大了,你要學會忘記一些人,忘記一些事,然後,繼續努力地過好每一天。”
朱瀅似懂非懂的點了一下頭,忽地開口喃喃道:“我現在只有孃親一個了,您千萬別不要我……”
沈月塵聞言,忍不住鼻子發酸,仍是微笑道:“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
朱瀅聽罷,小小地身子瞬間放鬆,雙手也跟著鬆了一下勁兒,只是目光依然戀戀不捨地望向身後的方向。
曹氏的賣身契,沈月塵特意留在了手裡,沒有撕掉也沒有毀掉。
畢竟,只要有這樣紙在,曹氏就還算是朱家的人。
朱瀅的表現,讓她再一次地心軟……也許,等到若干年後的某一天,曹氏還有機會回來,最起碼等到朱瀅出嫁的日子,她會破例讓曹氏親眼看著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曹氏悄無聲息地被送出了朱家,她沒再掙扎,也沒有再反抗,只是安安靜靜地走了。
傍晚時分,沈月塵再哄睡了朱瀅之後,來到外間,望著許久未添香火的觀音像,突然對著身邊的吳媽發問道:“媽媽,您覺得我是不是變了?”
吳媽見她心思沉重,正想要寬慰幾句,待見她這麼問,不免詫異道:“小姐怎麼這樣問?”
沈月塵抿了抿唇角,似是在笑自己,“我覺得我變了好多。”
吳媽隱約明白了幾分,只道:“身份在變,周圍的環境也在變,小姐如何能不變?”
沈月塵緩緩跪坐在蒲團上,讓翠心給她點了三支香,然後靜靜道:“我從前只覺得自己能忍,卻不知道自己居然能這麼狠……”
近來發生了不少事,不管是長房還是二房,多多少少,明裡暗裡都和她有所牽連。
看見別人操心受罪,並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沈月塵覺得自己的心情也隨之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吳媽聞言,伸手輕輕地按住她的肩膀,似是給她安撫和鼓勵道:“在老身看來,小姐做的都是正確的事情。請小姐把心放寬,您從沒有真正地害過人,只是她們自己犯錯在先,給了您機會而已。”
沈月塵感受到了吳媽給她的力量,可心裡還是十分難受。
“今兒的事,是我傷了瀅兒,是我太殘忍了。”
吳媽連連搖頭:“殘忍的不是小姐您,殘忍的是現實。瀅姐兒那麼小,都能明辨是非黑白,可見,小姐待她的好,她都牢牢地記在了心上。老身知道她沒有撒謊,老身也知道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同樣的一件事,若是換成別人,恐怕只會做得更狠,更絕。”
吳媽是沈月塵最信任和依賴的人,此時此刻,有她的安慰在,實在是一件讓人覺得舒心的事。
“媽媽,您總是這樣疼我。”沈月塵回握住她的手,略帶感慨道。
吳媽抬起另外一隻手,雙手握住她的手,溫和道:“眼前的困境,已經迎刃而解了,小姐該多花點心思在自己的身上了。”
沈月塵輕輕點頭:“是啊,我該為腹中的孩兒收收心了。”
短短兩天不到的功夫,西側院就徹底清淨了下來。
沒有了那些不受寵的姨娘,婢僕們的工作也輕巧了不少。
但雖然工作少了,卻沒有人敢真正的偷懶。
經過這件事,下人們對大奶奶沈月塵更多了幾分忌憚。不是害怕,而是畏懼。
只要她一句話,任何人在一夜之間,就可能捲起鋪蓋卷離開朱家,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原本因為兒子媳婦的事情,而整日心煩的柴氏,待聽聞沈月塵的所作所為,只覺既意外又荒唐。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事,她這麼一鬧,讓外人知道了,豈不是覺得咱們朱家小氣吝嗇,連個姨娘都養不起。”
朱峻聞言,並未搭碴兒,只是悶頭喝著茶水。
他和柴氏成親多年,身邊也只有兩房姨娘而已。
柴氏雖不善妒,但個性要強,心裡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