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的任何把守根本都阻擋不住他,影過血流,那纖塵不染的白衣依舊,只是雙眸漸漸紅。
如影一般,整個空山穿梭著,無聲無息地留下了一灘一攤的血跡,無數死亡。
當年衝冠一怒為紅顏,血染空山頂。
而今,萬念俱灰,心神俱散,依舊為紅顏,為記憶那清清脆脆的笑聲。
劍起劍落,血飛濺而起,竟是他那純白的面具上開出了一朵朵妖異的紅,原本冷冷清清的雙眸卻是猛地閉上,很緊很緊。
耳畔又一次迴響起了那個笑聲。
他又一次看見了她,就留夢閣頂,五顏色的千絲紙鳶縈繞著她,她笑得如何的開心。
笑聲越來越近,這麼真實,就彷彿就他身旁。
他驟然睜眼,猛地轉身,身後卻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地的殺戮。
右邊,他追了過去,只是,又是一場空。
再左邊,笑聲從左邊傳來,他追了過來,依舊是撲了個空。
突然,這笑聲就從四面八方而來了,他站原地,不停地四處觀望,終於是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滿眶都是淚光。
“唐夢……”
怒吼,仰天怒吼,那麼撕心裂肺。
“唐夢……你回來好不好!”
“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好不好?不要丟下他一個人這滿是謊言的世界上苟延殘喘千萬年。
沒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一重重回聲。
還有,終於被驚動的空山弟子。
瞬間,漫山遍野的燈火都涼了,冷殿上的各位長老亦停止了爭論。
四大毒靈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竟是不待主人下令,從四方趕來,將唐影四面圍住,戒備滿滿。
“夢兒喜歡你們,我不殺你們!”唐影冷冷地掃了四大毒靈一眼,驟然厲聲,“滾!”
這四大毒靈竟就這麼退了,甚至是落荒而逃。
或許,這滿山的妖獸見了他都會逃。
只見地上一股血不停地朝他身後匯聚成一股水柱,而一地屍體皆是瞬間成了乾屍。
整個山林的血腥氣息越來越濃,飛禽走獸進是競相出逃。
連手持兵器趕來的弟子們都慌了,還未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本能地怯步了。
原本的皓月被厚厚的雲層完全遮擋了,整片山林驟然黑暗了下來,陰森詭異的氣息愈來愈弄,幾大長老領著弟子急急往下趕。
“這倒底是怎麼了?”劍悟急了。
“長老,四大毒靈也往外逃,山下死了很多人,就是看不到到底是什麼人來了!”一個弟子立馬回答,一臉的汗水,來來回回跑了好幾回了。
幾個長老驟然大驚,毒靈怎麼可能會逃?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師兄,是他!”劍武卻突然止步了,他記得這股氣息的,八年前那個晚上,空山頂亦是一樣的氣息,只是不似今日這般濃。
“我剛剛好像有聽到誰喚唐夢的名字。”劍蒔亦止步了。
“是他,他……”劍武話未說話,心口處卻驟然噴出一股血來,整個人就這麼直直傾倒了下去,誰都來不及拉住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從這千層石階滾下。
眾人都愣了,就這麼站著,不敢回頭,他們知道,人就他們身後。
甚至有人的腳開始顫抖了起來,不是因為身後那人,而是因為眼前的場景。
月亮終於又出現了,而山下的一切頓時又清晰了。
人間煉獄亦不過如此,血流成河亦不過如此?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整個空山幾乎被滅,只留站高高的石階上這幾位長老和幾名弟子。
劍悟甚至可以看得清楚那血漸漸往石階上漫上來。
驚得連連甩頭,定了神這才看得清楚,是幻象,是這無可逃脫的血腥空氣裡產生的幻象。
沒有人敢回頭,所有人的僵了,不知如何是好,也許下一刻便會如劍武一樣滾落下去。
他負手而立,眸是冷意,卻什麼都不問,什麼都沒說,眸一沉,拂袖轉身,袍袖方落,身後早已空無一人,只留一灘灘血跡。
整個空山瞬間恢復了安靜,卻不似先前的幽靜,而是死寂地可怕,連一點點蟲鳴之聲都聽不到了,彷彿時間都靜止了。
明亮的月光依舊毫不吝嗇地撒落,將這一山每一處的屠戮都**裸地展現。
從此,再沒有這天下第一毒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