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這幾日天降大雪,整個淮安城都是一副銀裝素裹之態。
顧雲浩、楚毅、季航、李文旭四人齊聚於顧家城南的小院。
自院試之後,楚毅跟李文旭都得中秀才,兩人皆到府學讀書,因而每每陵江書院休假的時候,兩人都會相邀來尋顧雲浩。
陵江書院每半月學子可休假一天; 雖是肯定來不及往返臨川縣,但顧雲浩還是會回一趟淮安府。
季航跟顧雲浩乃是陵江書院的同窗,加之幾人先前又在臨川縣相識,故而也是時常跟著一起到顧雲浩的小院來。
當然; 季航乃是雲寧季家的嫡子; 季家在府城也是有宅院的,但家中卻並非只季航一人,故而倒是不如顧雲浩這裡方便自在。
此刻; 幾人交流了府學跟陵江書院的學業情況; 便在廳中吃茶閒聊。
“這個冬天實在太冷了,不知到了明年春闈的時候,會不會暖和一些,不然只怕得有許多士子抗不住。”
季航吃了口熱茶; 又看著門外的大雪,不由感嘆道。
聞言; 顧雲浩也是憂心忡忡。
他倒是來不及感嘆春闈之事; 反而更是擔心顧雲濤。
經上次落榜之後; 這個堂兄進學更為刻苦,心志也越發堅定。
甚至還拒絕了方氏為他尋摸了許久的親事,只說一日不取中縣試,一日就不成婚。
因而,想來無論明年的縣試是個什麼情況,顧雲濤也是一定會下場的了。
要知道縣試都是二月間,若是一直這樣冷下去,對於應試的考生來說,絕對不是個好訊息。
顧雲浩心底還是很認可顧雲濤這位堂兄的,自然也是希望他明年的縣試能一舉考中。
“只盼過年之後,天氣能暖和一些吧,若不然不僅是春闈,縣試只怕也艱難。”
嘆了口氣,顧雲浩跟著點了點頭,說道。
“雲浩,你堂兄是準備明年應試麼?”
楚毅知曉顧雲濤的事,遂問道。
“正是,堂兄這兩年埋頭苦學,只盼他明年能中吧。”
“不想,你與家裡堂兄竟然如此要好,親兄弟也不過如此吧。”季航眼瞼一垂,眼中竟是帶著幾分恍惚。
“所謂血濃於水,且我與堂兄自小一處長大,若是這樣關係都不好的話,還何談什麼‘親人’之稱呢。”顧雲浩道。
“血濃於水麼……”
聞言,季航只低喃一句,便默默了許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此情狀,顧雲浩幾人也都暗暗猜想他觸動了心緒,便不再提及方才之事。
看來世家公子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不過想來也正常,世家大族不僅家裡人口多,還規矩嚴,雖是衣食無憂,一生富貴,但也少了許多脈脈親情在裡面。
若是糟心點的人家,來個嫡庶之爭什麼的,那就更是讓人煩心了。
還是自己家裡好……
雖然跟季航更為熟悉一些,但季航不提及,顧雲浩也從不過問他家中之事,今日倒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神態。
平日季航行事說話皆是一副溫和公子的模樣,此時卻這樣沉寂,顧雲浩只覺得一時倒有些不習慣。
不過季航也是個通透的人,僅僅片刻就回轉了心思。
只見他淡淡一笑,似先前的心緒全然消散的樣子,說道:“說起應試,我前些日子剛叫人從京中帶回來幾本書,想來你們也有些興趣。”
聞言,眾人皆是來了精神,忙問:“什麼書?”
“國子監每年十月會有一次歲考,且會從學生文章中擇優編錄成冊。”
說到這裡,季航頓了頓,看著幾人笑道:“再則另有今年京中新編制的各省鄉試的程墨。”
居然是監生歲考跟各省鄉試的程文集錄!
聽了這話,眾人皆是心中一熱。
他們都是才取中的秀才,又都年輕,自然都想在科考上再進一步,因而對鄉試之事,也皆是關切非常。
先前他們越省鄉試的程墨,幾人也都是買了集錄的,在自嘆弗如之後,皆是認真加以研習,學長補短。
而沒想到的是,季航居然能這麼快,就弄到全國各省的鄉試程墨集錄,這樣採觀全國優秀士子的文章,無疑對自身學業是大有裨益的。
再說國子監,作為最高學府,自然更是彙集了天下的優秀士子,絕對是顧雲浩這些士子書生所向往的地方,國子監歲考編錄的文章,亦是足以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