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九忍住笑,她算是明白了,菲力克斯不僅不排斥溫墨,竟還十分喜歡親近他。
可能兩人天生磁場相吸,小傢伙對大哥哥有種依賴之情。
失神間,沒注意門內那道腳步聲越來越近。
紀九手慌腳亂地想溜,木門已經被人拉開,溫墨端了個玻璃杯,把聽牆角的某人抓了個正著。
他好整以暇地挑了挑嘴角:“不睡覺,在這兒做賊呢?”
紀九臉色一變,染上兩朵燻紅的蘑菇雲:“路過路過。”
他舌尖抵著上顎,低低一笑:“聽到什麼了?”
“……”紀九眼珠子滴溜溜轉。
溫墨登時瞭然。
看來這隻烏龜是全聽完了。
不過時機未到,還不能操之過急,免得驚了快上鉤的烏龜。
壓下眼底的情緒,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睡覺去吧,他今晚跟我睡,別擔心。”
紀九又朝門裡瞄了眼,菲力克斯在床上蹦躂得歡快,放下心來,小聲應了聲:“晚安。”
“晚安。”他說。
隔了會兒,紀九都快回到房間,溫墨忽然又冒出來一句:“希望以後有機會,我可以把那兩個字換成字母。”
比如。
wanan。
——
字母?
紀九仰躺在床上,定定望著天花板。
大宅已經熄了燈,四周黑漆漆一片。皎潔的月光下,微風拂過,樹影婆娑地落在牆壁上,簌簌作響。
側翻了個身,左思右想,總覺得溫墨話裡有話。
想著想著,睡意席捲而來,終是沉沉睡去……
——
紀少卿這幾天被紀琅天折騰慘了。
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了,比小孩子還幼稚,居然讓他寫檢討書!
理由是——他引狼入室!
紀少卿那叫一個冤啊!
一邊寫,一邊把溫墨那個臭小子罵了個體無完膚。
雖然是紀琅天要求他寫的檢討,但人家是親大伯,他哪敢罵他!再說了,腹誹紀琅天,很有可能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給罵進去。
左右都姓紀,還有同一個老祖宗。
無奈之下,只好在心底默默把某人翻來覆去地摁在地上摩擦。
要說事情也是湊巧。
偏偏趕上暑假有個外國小子來紀家住兩個月!
偏偏那小子還黏溫墨黏得不得了!
偏偏他……他這張嘴還把溫墨給留下來過夜了!!!
按紀琅天的原話:
不怪你怪誰!?要不是你個小兔崽子把豬給招進來,老子犯得著擔心自家大白菜嘛!!!
紀少卿無言以對,暗自掬了一把辛酸淚。
自個兒這分明是當了人家的炮灰啊!
奈何他人微言輕,誰都招惹不起,認命地寫檢討也罷。
——
八月,希光的新院子落成,紀九帶著菲力克斯去參加剪綵。
來的人不多,也沒有大肆對外公佈,在場總共就兩個小雜誌的記者,紀琅天很放心地讓女兒去露了個臉。
孤兒院的孩子們看到大姐姐牽了個和他們長相不一樣的孩子,瞪大了眼,新奇不已。
好在菲力克斯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完全恢復了開朗活潑的性格,和同齡的孩子相處了一個下午,哪怕語言不通,經常說竄了話,倒也意外打得火熱。
臨走前,他甚至做了個讓所有人都未曾預料到的舉動。
“院長伯伯,這是爸爸給我的零花錢,我攢了好幾個月,現在我想給您,以後為小弟弟買奶粉。”
那雙小小的手裡,攥了一把還沒來得及兌換的歐元。
厚度大概有一百多歐元的樣子。
菲力克斯口中的小弟弟,指的是那個雙耳失聰的孩子。
那個襁褓裡的嬰兒長大了不少,再過些日子,應該可以下地走路了。下午菲力克斯逗他玩的時候,發現他只是一個勁笑,對周圍的反應並不靈敏,紀九便把事實和菲力克斯說了。
當時也就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小傢伙竟會如此放在心上。
菲力克斯最近被佩德羅督促著學義大利語,極為蹩腳,來了中國,很自覺改成了英語。紀家一大家子都是知識分子,雙方交流起來自然沒什麼困難。
院長上過大學,略微聽得懂一點點,加上菲力克斯的動作,大約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