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秋鈴始終記得,那時他們還不敢像現在這樣為了與她更親近喚青姐,對顏鳳青既感激又恭敬,只敢一聲小姐恭恭敬敬的叫著。
說是雜役,卻也不曾讓他們做過重活,至少在習武之前也只是端茶遞水,打掃擦桌子的。
比起他們活做的好不好,小姐似乎對他們不識字身體跟個弱雞似的更不滿。
這些年來,在她身邊待的時間越久,越瞭解她有多厲害,越感覺到青姐的深不可測,似乎無論什麼樣的事對她都是輕而易舉。
可笑他們小時還道,以後有能力了,要保護青姐,報答她的恩情。
卻不想顏鳳青從不需要他們的報答,而她也不需要他們的保護。但秋鈴紀韶他們還是想留下來,留在青姐身邊。
而哪怕戲班只是顏鳳青的一個興趣,他們也願意為了讓青姐能高興,盡心盡力。
他們不知道的是,顏鳳青收養他們時,不過感嘆了一下亂世,這時尚處於分散無統一政府狀態,有軍閥割據,各自為政,雖無外患,但百姓生活自然不如太平時期好,像秋鈴紀韶段斐這些孤兒也很多。
蕭函剛穿來時帶了些上一世的情緒,習慣了憂國憂民而已。
這蜂蜜水應該是秋鈴調的,她的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秋鈴看到青姐對她一笑,也眉眼彎彎了起來。
“青姐,你晚上想吃什麼?”
顏鳳青微笑道,“清淡的就好。”
“不如吃魚吧,我讓段斐到河裡頭去撈幾條。”秋鈴對自己的安排非常滿意。
至於大冬天要河裡撈魚的段斐,誰管他呢。
反正他在河裡來回游上七八圈也沒事。
當晚,樓裡的人吃了一頓全魚宴,段斐撈上的魚足足有七八桶,還全都是膘肥肉嫩的。
那孩子早在來到顏家樓後,就被帶去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乾淨衣裳,還給他身上的凍瘡擦了藥。段斐還為他跑顏鳳青這裡來,求青姐給他取個名字。
顏鳳青指尖沾了點黃酒,在桌上寫了三個字,“既然是冬天抱來的,運氣好碰到了你,那就叫忍冬吧,隨你姓,段忍冬。”
登臺的第二日,各大報紙上就刊登了新聞,
顏家戲樓可是全上海最具盛名的戲班,顏老闆顏鳳青更是南方第一名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她學戲至今,未有藝名,但卻在成名後被冠以‘鳳皇’之稱,即為戲中之皇。
不止是上海,大江南北都有她的戲迷,昨日還有不少人是特地買了機票趕來上海一睹鳳皇芳華,誰讓每年顏鳳青登臺次數都屈指可數,今年也不過在北平出演了兩場。
她的戲迷寧願一擲千金也要買下票來。
而哪怕顏老闆為人低調,甚少顯露人前,但戲迷對她的事卻是如數家珍,顏鳳青最初學的是花旦,青衣,成名後曾向北平上海的多位戲曲界大師拜訪求教,學刀馬旦,坤生等,她天分奇高,無出左右。
今年在北平待了大半年,就是應北方戲曲界泰斗元大家邀請。
顏鳳青學各家之長,自成一派,不過她本人倒不喜歡帶著戲班到處跑了,除了偶爾學藝求教,她都是待在上海,所以其他地方的戲迷想看到她登臺也很難。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段斐看到這一日的收入,不禁感嘆道,作為懲罰,給紀韶打下手算賬。
段斐雖讀書時就頭疼學不進,但顏鳳青定下的標準是知律法,識文斷字,還有算術精通。
戲曲在這一時的風靡,是很難讓人想象的,出名的戲班也能有日進斗金,而顏家樓,又豈止是鬥金。段斐掂量了一下自己存的老婆本。以他這留不住錢的性子,大概一年下來才能攢出一張票。
不禁再次感嘆看戲的有錢人真多。
他當初怎麼就學不好唱戲呢。
紀韶若是聽到他心裡所想,估計會嗤笑他白日做夢,當年又不是沒試過吊嗓子,那公鴨嗓都能嚇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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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鈴姐,送花的人又來了。”門外的小子提著嗓子叫了一聲。
秋鈴剛想動,就被紀韶叫住了,他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樑上的眼睛,聲音慢吞吞道,“不用告訴青姐了,我來處理就好。”
秋鈴撇了撇嘴,“我本來也沒打算告訴青姐,天氣這麼冷,青姐向來不喜歡出去。”
紀韶一身白色長衫,走在雪地裡的身姿挺拔玉立,煞是好看。
然而秋鈴只有一個念頭,“快把門關上,紀韶這混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