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唐縣的點心鋪子關了門,手裡面就只剩下元色布莊了。秦妙回到了布店的後院,坐在院子裡面的一張小凳子上,想著這布莊也不知道能開多久。
馮三孃的年紀一年比一年老,不可能在布莊裡面一直幹下去,再則馮秋今年春考上了秀才,今年秋天怕是也要去中州的州學去唸書。馮三娘心疼馮秋這個乾兒子,少不得要跟著馮秋一起去中州。就算秦妙可以多花些銀子多費些周折將布莊遷到中州,可是馮三孃的年紀是真的大了,換做秦妙前世的話,也該讓馮三娘退休,暗度晚年了。
秦妙坐在院中的小凳上,托腮看著腳下踩著的樹蔭,有些想不明白,幾年的時間而已,三大娘怎麼就老了呢?不由有些感慨時間的魔力,想著自己今年雖然十三歲,年華正好,過個幾年之後就十七八歲,再過幾年就二十多歲了,這個時空中,二十多歲的女子已經沒什麼青春可言了。
人之一生,看似漫長,卻實在經不起這樣幾年幾年的流光侵蝕。
水墨怕秦妙在院子裡坐著無聊,特地給她沏了一杯茶來。
秦妙接過水墨沏的茶,道了聲謝。見水墨的臉上現出一陣不自在,不由道:“水墨,大家都是爹孃生父母養的,為人奴僕不過是為了生計,人格上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你雖然叫我小姐,我卻是那你當朋友的,嗯……就像何花和翠翠那樣,咱們都是朋友。”
水墨是個不善言辭的姑娘,聽了秦妙的話後雖然很是感動,可是並沒有說話,只站在一旁扯著衣襟,不停的揉著衣角。
秦妙習慣了水墨的沉默,自顧自的喝了口茶,然後抬頭看天:“我忽然就想起來,我那三姐當初被賣掉之後,至今仍舊沒有任何訊息。左不過也是被人買了去做丫鬟。所以,水墨你看,我比你並沒有金貴多少。”
水墨這下忍不住了:“小姐你肯定要比我金貴的。”
得了,半天的思想工作全白做。正在秦妙心裡暗諷萬惡的舊社會時,一道變聲期少年的聲音自背後響了起來:“水墨,人有的時候是不能太誠實的,剛才你只需要說一句‘謝謝小姐’便夠了。至於誰比誰金貴,自己個兒心裡清楚就好。”
秦妙看著唐淵,見他難得從家人慘死的悲痛中走出來,心裡替他高興,忍不住打趣他:“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什麼水墨,人家比你大,你應該叫‘水墨姐姐’。”
唐淵說:“妙妙你都說了,咱們的人格上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所以我覺得年齡的差別也沒甚重要,真的人人平等的話,直呼姓名又有何不可?”
“你這是胡攪蠻纏!”秦妙指責。
第382章 銀子沒賺夠
唐淵微微一笑:“是啊,我可不就是在胡攪蠻纏嘛,因為人和人之間是永遠都不可能平等的。”
“你……”秦妙被他堵住了話,有心反駁,卻又感覺他說的有道理。古往今來,不管是舊社會還是新中國,人人平等,從來都只是一句空話。說的是人人平等,可誰會天真的以為人和人真的平等呢?
秦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些天肯定是被失戀給降低了智商,好端端的和水墨扯這個話題幹嘛。可是她又覺得自己和水墨聊這個的時候是真的想拿水墨當朋友的。
哎……生活怎麼就無聊成這樣?若是唐弈在身邊,自己至於拉著個丫鬟聊這些無聊的大道理嗎?
唐淵讓水墨一旁歇著去,然後他走到秦妙的身邊,開口說:“不用拍自己的腦袋,女子不用太聰明,只需要嫁一個聰明的男人就好。”
秦妙抬頭看他:“你管的可真多。”
唐淵繼續道:“按照妙妙你的姿容秉性,一定能嫁個聰明男人。”
秦妙被他說得心裡很是異樣,故意拿了年齡壓他:“別沒大沒小,你該叫我妙妙姐。”
“我和你是平等的,還是叫名字比較順口。”唐淵口氣溫和,態度卻很堅定。
秦妙回應說:“你不是說人和人之間不平等嗎?所以你還是得叫我妙妙姐。”
唐淵狡黠的笑:“我可不是你的丫鬟也不是你家傭人,怎麼就不平等了。”
是不是八股文寫的好的人都非常擅長辯論?秦妙沒工夫和他打嘴皮子官司,擺了擺手,站起身來:“我回屋去了。”
恰好這個時候馮三娘叫了唐淵去前面鋪子裡幫著給顧客送貨,於是唐淵去了鋪子,秦妙回了房間,院子裡面重新恢復了安靜。
說實話,秦妙並不喜歡和唐淵聊天,因為總是會不經意的從他身上看到唐弈的影子,這對她略略平和了一些的心境是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