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掌國事,朝臣絲毫不將這對母子放在眼裡。她除了依靠宦官,也只能依靠外戚。而蕭道軒臨終前,也是料到這一點,任命曹呈祥等四位中間派為輔政大臣,御賜每人一枚“知政事”印章,擬旨需四人共同蓋印,最後呈由何容琛蓋上監國印才算生效。
宋逸修在先帝時便經手硃批,如今依舊供職御前,每日下午處理完政事,就去看望何容琛,與她共議國事。
暮時的陽光和緩,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內分外清晰。何容琛通常在閱覽奏章,聞聲抬頭,那個熟悉的身影正逆著門外曙光踏進來,就好像這麼多年,重複了無數次。
她心中就忽如清茶般,安靜平和。
逐漸的,每日都會盼著那個溫暖寧靜的時刻。煮上一壺清茶,在朦朧茶霧舊黃昏中,等待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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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政大臣不甘為女人所用,不多久,便以當年韋后聽政亂國為由,想要逼退何太后,架空蕭懷瑾。何容琛只得請他們入宮談話。
那時已經改元了,宮中籠罩在朦朧春雨中,她坐在簾後,與大臣激烈辯論,輔政大臣咆哮置辯,已無人臣之禮。年幼的蕭懷瑾旁聽,被震嚇得暈了過去。
一抹厲色從何容琛眼中閃過。
及至入夜,春雷響徹人間,宋逸修坐在她室內,二人談成了一場宮變密謀。
說完了如何軟禁、宣罪、斬首的安排,何容琛平靜地呷了口茶,但她握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宋逸修伸出手,按住了她,暗夜之中,這分溫暖彷彿為她注入了無盡的勇氣。
他的眼中倒映著星光,只望了一眼,好似千里之堤被猛流沖垮,何容琛忽然想痛快地大哭一場。
她在宮中蹉跎了十八年,她的夫君撒手故去,而她呢?她豆蔻入宮,如今年過而立,她的人生中剩下了什麼?
她渾身顫抖,伏在案上,閃亮的翠翹金雀散落一地,紅豔的廣袖披帛迤邐一地。眼淚衝花了她的妝容,卻終究是沒叫他看到:“我什麼都沒剩下,什麼都沒抓住……”
這滿腹心酸的啜泣讓宋逸修也不禁傷感,這才發現,他已在這寂寞深宮陪伴她走過了最青春的年華。可他們什麼都沒留下,什麼都沒有。
他微挑的秀目本應清澈明亮,此刻卻如一潭望不到底的深水。“臣給不了您別的……臣願意給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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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年五月,何太后在召對時,忽然發動政變,聯合御前掌印太監宋逸修、曹丞相、汝寧侯,誅殺另外三位輔政大臣,收回“知政事”印章,從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