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輦,看了一圈賽點。它的構造有點像古希臘劇場,最中間的是馬球場,外圍坐席是三排階梯狀,視野比馬球場略高一點。
正中央的地方,設了御座看臺,以及敬天禮案。太常寺的人提前一個時辰就在此候著。
周圍攢動的人群,見到漢家儀仗後,便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跪下見禮,山呼萬歲。
聲音振聾發聵,讓另一邊來的北燕諸人不由望向這裡。
圍觀諸人,臉上洋溢著前所未有的熱血澎湃,許是因為國朝許久沒有打過像樣的勝仗了,這次與北地最強勢的燕國,進行馬球比試,倘若贏了,將是何等鼓舞人心!
許多大戶人家中,連乳母和丫鬟都坐不住,紛紛陪著小姐公子出來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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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國與國之間的比賽亦是戰爭,是以蕭懷瑾還要主持儀式。
在太常寺的奏樂中,蕭懷瑾上案前敬香,隨後,北燕使節之首睿王爺也上前敬香,雙方朝臣共同祈福,說三聲禮讚。
行禮之後,晉國天子身為東道之主,唸了禮部呈上的祝辭。朗朗清辭,從他胸腔中發出,宣諸於全場,擲地有聲。
許多達官顯貴家的孩子,未曾目睹過天顏,如今遠遠看去,天子陛下一襲黑色勁裝,英姿颯爽,聲音堅定,更是讓他們有了必勝的信心。
奏樂停,三聲鑼響,擊鼓長鳴。
北燕的馬球將們一身赭石色胡服,騎著馬停在場邊。睿王爺慕容臨停在佇列前方,頭系藍白額帶,微眯起眼睛,看向對面的人。
蕭懷瑾穿黑色劍袖常服,衣緣處用金線繡了雲龍紋,騎在馬上,駐足漠然平視對方。他的身後,跟著他精挑細選的十個馬球將,如沉默的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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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一共是五節,每一節一刻鐘時間。
待兩方互相禮節性點頭,臺上判官便吹響了哨聲,雙方縱馬躍入——
剎那間,從球場到外席,開始沸騰!
兩方馭馬而來的氣勢,如排山倒海,直直壓向對方——打敗對手的決心,睥睨對手的信心,馬蹄踏起的塵土飛揚,卷席之勢撞擊到一起!
外席上,北燕國趕來的宗女和晉國后妃們,分列兩席,涇渭分明。何太后為最尊者,端坐於正中央,四周侍衛林立。
北燕女子興致高昂,面上全無緊張之色,看在晉人眼裡,她們毫無女子端莊儀態,振臂高呼、喧聲交談,完全不將一會兒比賽的晉國后妃們放在眼裡。
“哈!殿下又進球了!”
“我北雁男兒體格健碩,怎是南人可比?”
“那當然,你看,阿不力的手都要比他們長!”
“王爺可是能夠與豺狼搏擊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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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呼聲傳入一旁坐席上晉國妃嬪們的耳中。何貴妃淡淡地睇過去一眼:“毛躁無禮,不得體面。”
鄭麗妃雖然看不慣何貴妃那端著的造作矯情樣,但也看不得別人在眼前囂張,幫腔道:“手太長,豈不似猿?呵,昭儀妹妹你看,這麼一說,他們黝黑黝黑的,還真有點像呢。”
錢昭儀以帕子掩唇:“興許……是沒錢?窮人家常勞作,容易黑。”
武修儀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終是忍不住道:“或許……是體毛長呢,遠看就黑了。”
韋無默侍立在太后身邊,聞言蹙眉:“竟然那般長,剪下來可以編辮子吧。”
幾道毫不掩飾的銳利目光瞪過來,鄭麗妃若無其事地撫了撫臉頰。一個北燕宗女皺眉,正要上前質問,何太后冷冷發聲道:“兩國比試,和氣第一,都不得無禮。”
她平視前方,深邃目光中辨不出情緒,卻散發出不得忤逆的氣場,讓北燕几個宗女都面面相覷,噤了聲。
晉國這邊也不敢說話了,麗妃自知偏激的話是她帶起來的,卻是衝北燕女子拋了個媚眼,滿臉得意。
球場中。
蕭懷瑾的馬術確實十分了得,已經連進四球,騎馬衝在前方,與方寧璋配合得**無縫。
他運球的時候,北燕的勇士趕緊揮鞭而上,卻追不上那球。有人騎馬搶到方寧璋身邊,然而蕭懷瑾的傳球極是精準,方寧璋接到球,巧妙地避開了北燕的人。
滿場爆發出喝彩聲,晉國又得了一分。
第一局的比賽,在一刻鐘後結束。
晉國進了五個球,北燕進了三個球。
此局,晉國勝!
晉國后妃們礙於太后威嚴,不敢大聲歡呼,卻仍舊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