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怒你。你是怎麼想的?”
她知道,何家之所以答允何韻致來邊關,其實是一場豪賭。如果何貴妃將皇帝請回宮,何家無疑有了更大的政治資本。然而眼下,何韻致暫不回京,豈不是將這個功勞拱手讓給了自己?作為想當皇后的人,她為何輕易放棄到手的一切?
何貴妃苦笑了笑:“我將楊犒的事呈給了陛下。要如何面對家裡?”對何家而言,她算是不忠了。
她輕嘆道:“況且在行臺留了一陣子,我反而覺得當皇后其實也沒什麼好的。”
當皇后又能怎樣呢?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也不過是在後宮的高牆裡耀武揚威罷了。還比不得外面的一方小吏見識的人多。而在幷州,她可以決定此地的民生,此地的軍防,一方興衰由她來締就,皇后能嗎?
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是宮裡的女人,就擺脫不了太后當年的命運。
堂姑姑不讓她當皇后,不想讓她被何家的算計傷害,也不願何家仗著外戚權勢再禍亂國家。她不知道伯父和堂姑姑究竟誰的選擇才是正確。但她知道選擇什麼,會讓自己更坦蕩更高興。
寧願在亂地的衙門日夜操勞,也不想在後宮高闈裡陰私算計,搭上不知多少人的性命和尊嚴。
所以她決定遵從堂姑姑的意願,放棄爭後位了。
說到這裡,她認真託付謝令鳶:“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倘若陛下再和我姑姑吵架,你就勸一勸他們,算是幫我的忙了。”
謝令鳶應了,這對她勸架小能手來說最多隻是長兩個針眼。
“你這樣,太后也高興。她皇宮裡,抬頭看到的永遠只有被高牆圍住的那一片天,終於讓你走了出來,多好。”最後兩個字聲音漸小,羨歎似的,“對了,送你一首詩。”
詩?何韻致一怔,才想起謝令鳶是出自豫章謝氏的詩書高門,以前為了邀寵,天天悶在宮裡寫酸詩給皇帝呢。
不過自從她死而復生晉封德妃後,就再也沒作過什麼酸詩了,想來竟有點懷念。不妨聽聽。
謝令鳶的聲音抑揚頓挫,響徹在院子上空,竟隱有迴盪之意——
“錦衣華服生端嚴,鐘鳴鼎食繞身前。處事有規行有矩,韻致八方輔九天。”
“嘖嘖,”何韻致忍不住笑出來:“你真抬舉,若我真的有輔九天之德,扭轉朝廷興衰,豈不成一代名相了?”
“我沒有騙你。”謝令鳶斬釘截鐵道。
何韻致:“……”能不能不要這樣一本正經?害她竟然對未來生出了一點小期待。
謝令鳶笑得越發慈祥了,往何貴妃內心深處,不斷種下信念:“你會有治世之德,也會有自己的廣袤天地。等我了結宮裡的事……遲早也會離開。”她才不想當什麼皇后,天天對著一群命婦說著可以省略五千字的廢話。
何韻致笑得也像德妃一樣慈祥:“我知道,你要和你的情郎私奔。”
謝令鳶:“……”
“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何韻致一臉善解人意的模樣,如今似乎也逐漸敞開了心扉:
“我向陛下請命,也是為避開與你後位相爭。真是奇怪,以前曹姝月在宮裡,我處處都要和她一爭高下,現今對著你,卻一點爭後的心思都沒有。大概是因為你不在意,弄得我也掃興吧?”
如果謝令鳶想爭鬥,興許自己也會被帶出爭鬥心。人面對爭鬥的威脅時,總是本能地以敵對相抗。何韻致想一想,還挺慶幸德妃是個不爭權奪勢的奇葩。
。
她說不願與謝令鳶爭奪後位,寧願退讓留在幷州。
謝令鳶快想哭了。
去年這個時候,她曾經用送禮物、示好、甜言蜜語各種方式,把聲望刷到了【眾望所歸】,卻從來沒有像今夜這樣踏實。當初她被捲入宮鬥中,其他妃嬪急著自保與她撇清關係,果然那些聲望也很快就失去了。
但是謝令鳶知道,從今天以後,她可以重新開始了。她曾經跌倒了,跌得很疼,跌得心灰意冷,甚至出宮。現在她被扶著,又重新站了起來。
重新完成天道給她的任務——收攏九星,迴歸正道!
……………………
何貴妃留在幷州,蕭懷瑾最終是允了,國事當頭,他沒有道理不答應。
不過令他不解的是,何貴妃就罷了,武修儀竟然也不打算回宮。
——你們一個二個就那麼嫌棄朕嗎?一點眷戀都沒有?朕跑出來打了個仗,不是挺帥的嗎?你們怎麼都不來向朕邀寵了??
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