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此處最近的陣眼,大概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在一處地下河旁,四周有荊棘灌木叢。只要檢查一處陣眼,就可以推知整個西魏的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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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依靈回到押糧隊伍中,那邊正熱鬧著,沒注意她和酈依君方才的離開。軍中派來接引的人來了,正在點糧交接,眾人有說有笑。
連日來攻城不下的懊惱沮喪,都因這糧草一掃而空。
接引的官兵帶著押糧官去中軍帳子裡報賬,酈依靈作為從長留到幷州的押送,也跟了進去。
蕭懷瑾正在帳子裡與人議事,當門簾被掀開,寒風鑽入,酈依靈兄妹倆跟在官兵身後進來,他一怔,是覺得面熟,隨即想起——
這不是他在長留那一夜,莫名其妙殺上山的欠揍人嗎?
這不是那個“背井離鄉”投靠流民軍的小姑娘嗎?
他猝不及防地就和酈依靈兄妹倆來了一場歷史性會晤。三人面面相覷,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周圍還有不少將領,所以他總不能翻長留的舊賬——他在長留郡,被酈家小公子當成土匪來剿(雖然本來就是土匪)——這種黑歷史傳出去,大概要敗壞軍心吧?
幸好酈依靈打破了僵局,她眼力活泛,一眼看穿謝令鳶女扮男裝:“謝公子,許久不見,可想死小女子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衝著謝令鳶作了一揖。這樣清秀水靈的少女向謝公子問好,可把一群常年混軍營的漢子嫉妒壞了,看向謝令鳶的目光都酸溜溜的。
酈依君拍了她一掌,示意她說話不能這樣口無遮攔。謝令鳶笑了笑,大言不慚:“本公子風采氣度何等迷人,佳麗相思實屬尋常。”
啊呸。
蕭懷瑾和屠眉在內心同時唾棄,直想罵她不要臉。你哪裡風采迷人了,徒手拽馬尾的風采?還不如我呢。
酈依靈將酈清悟留的字條奉上,呈給柳不辭,正色道:“酈家押運糧草共計粟谷一萬石,馬草五千石,天水縣交接無誤。來的路上,有人託我給您帶這字條,並交代說,晉軍需提防後半夜,興許西魏人會在那時偷襲。”
蕭懷瑾感到意外,偷襲之事也是他在猜測防備的,卻沒想到有人和他想到一處去了。他從她手裡接過字條展開,只看了一眼,腦海中轟然炸開一片。
是清悟墨禪。
“他……怎麼會交給你?他……他是誰?”
他的內心開始躁動起來,那個前些日子在朔方一面之緣的人,那個看上去有些隱隱肖似皇兄的人,此刻在他的腦海中隱約連成了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或緊張什麼,連呼吸都變得短促:“你坦白說與我聽!”
酈依靈見他這急切的吩咐,以為是酈清悟的訊息太沖擊,詳實道:“實不相瞞,此人是我酈家遠支,出自蘭溪酈家。”
酈依靈的表兄,酈家人,蘭溪氏。
蕭懷瑾背一鬆,肩一垮,倒回了坐榻上。
很早以前,這墨禪曾救過德妃,字被抱朴散人送進宮裡,他一直記得的。
但他在意的不是這個,他在意的是,字的主人,原來一直在關注他。
這個人姓酈。
隱而不見,卻又暗中相助。
寫了墨禪。
酈家人。
他先是笑了幾聲,而後拿著字條的手輕微顫抖起來,他抬起眼睛,眼前竟有些模糊,卻又努力恢復清明:“是……是他……”
至此,他終於可以確定,可以安慰自己,他獨自長大的這些年,原來也不是完全的寂寞無靠,至少,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裡,還存在著他所曾盼望的親人,哪怕只是沉默注視著他,卻想他所想,憂他所憂。
若放在半年前,他還在宮裡,還沒出來遊歷,他一定當場嚎啕大哭出來。
可是眼下眾目睽睽,他必須忍住。真好,他剋制情緒的能力似乎越來越嫻熟,很快忍了回去。
他平復下心頭的一腔激動迫切,聲音還有些隱隱發顫:“他提醒的不假,這也正是方才我與幾位將軍所討論的。從斥候傳回的訊息來看,高闕塞已經戒嚴,定是準備有大動作,這樣突圍多是在後半夜。”
他收起了字條,肅容對陸巖吩咐道:“再把李堯他們也叫過來,半個時辰後他們要全軍動員,今夜準備大動作了。”
他那樣迅速地收斂情緒,沉著而幹練地吩咐有序,讓酈依君兄妹二人刮目相看。士別三日,令人油然生出些敬意。酈依君上前一步:“在下習了十四年武藝,也願為我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