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令原先低迷計程車氣彷彿被激情引燃灼燒,迸發出四濺的火星。
柳不辭是代替皇帝出使的人,行臺等同於朝廷分駐在此!
多麼大的陣仗,多麼高的規格!
軍中的竊竊私語流傳開來:“聽說是這樣,大將軍一心清廉,不想驚動沿途官員,就特意扮成平民,結果啊,路上被煌州那一旮旯的流民打劫了!但你們想,大將軍怎麼會一般人?他當然是把那夥兒流民打得屁滾尿流,然後就自己稱老大了!”
屠眉支起耳朵,心想,這都傳得哪兒跟哪兒?柳不辭明明是主動去招攬流民的,而且在煌州那會兒,是被她屠眉打得屁滾尿流!這群傻兵蛋子,顛倒黑白!汙她聲譽!
“我說呢,怎麼這麼大的官兒,來了幷州的地界上還不告訴伯爺,原來是不想勞師動眾的,聽說是……柳大將軍體察軍情?唉,大將軍真是……那個,愛民如子啊!”
謝令鳶支起耳朵,心想,這都什麼美化的傳說?蕭懷瑾明明是想浪,結果浪翻了車,手下的流民打完仗散了,他只好帶著剩下的人歸順了安定伯,又因安定伯重傷才臨危受命亮出身份的。
士兵們紛紛感慨道:“可不是,柳大人上個月親自守城,就是九壯士之一!九壯士!這才是真正的好官哪,以前長安派來那些監軍,來這裡吃吃喝喝拿好處,哪兒比得上柳大人!”
“這才是好將軍啊……”
“我們的英雄,九壯士……”
“上天他比天要高……”
“下海他比海更大……”
蕭懷瑾淡淡地微笑。被人如此崇拜,前所未有,他心中暗爽。
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群裡,也不知他安插了多少人,隔三差五便聽到有人說著類似崇敬的話,三句不離大將軍英明、大將軍體察軍情、與民同苦……這些日子大概也都在軍中傳開了,此時令士氣頗為振奮。
謝令鳶尷尬地扭開頭去,想笑又要憋著,提醒道:“大將軍,時辰快到了。”
為免暴露了蕭懷瑾,她是以謝家二公子謝庭顯的身份隨軍的,反正都是行臺的,謝庭顯本身就是中書舍人,倒也很正常。她是臨時授命散騎郎和參軍,所以身邊有幾個部從跟隨。
雖然謝令鳶恢復了一半【朝垣】之力,並不需要他們。
但行軍打仗的多是糙爺們,更別提幷州這種西北風口上日曬雨打的貧瘠之地,連蕭懷瑾這種曬黑了蓄鬚的人,都被看作是“眉清目秀”,更別提謝令鳶本身容貌標緻,臉上貼了一圈絡腮鬍也擋不住清秀氣質,甫一在軍營露臉,就招至了圍觀。
蕭懷瑾點點頭,近兩萬大軍在他眼前列陣齊整。
他出聲整頓道:“西魏人將我晉人逼到絕路,幾次欺上門,你們都看清了,心裡也都恨著。今日這一戰雖是突襲,卻是為了守我們自己老家不被胡人搶掠,為了守自己祖墳不被胡人掘墳,為了守妻子爺孃不被殺戮,為了咱們能活下去!”
他不再像剛出宮時那樣說話文縐縐的,如今說話已經可以做到粗俗易懂,士兵們也格外被他喚起了士氣,各隊副尉帶頭喊道:“咱們不能退後,不能再失地盤!”
“大將軍與咱們同甘共苦,說什麼也得把地盤奪回來!”
“對!讓胡人滾回他們的草溝裡燒牛糞!”
全軍跟著喊了起來,聲如潮水,振聾發聵。
在這喧譁的喊聲中,蕭懷瑾並不激動,他方才的話也不算渲染,都是些大實話,只有實話才這麼殘忍。
他斂起了方才隨意的模樣,雙唇緊抿,神色冷峻。軍中的人喊完,熱烈的氣氛也漸漸歸於安靜。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將生死押在這場仗上,城裡只留了幾千傷兵,就是因為輸不起。
蕭懷瑾正色,目光有力地掃過每一伍士兵,嚴辭道:“故,本將受命於天子,今以行尚書檯之名義發令——此高闕塞之戰,凡砍下五人首級者,可免除以後三代賦稅徭役!凡砍下十人首級者,可封執戎,配享食邑!凡立重要戰功者,酌情加封!”
隨著他話音甫落,四下幾乎譁然,卻因紀律嚴明,沒有歡呼吶喊,但每個人的眼神都燃著激切和躁動,全身緊繃著,如箭在弦上。
謝令鳶在他身後,心想,不愧是真命天子御駕親政,加官進爵的應承都這樣豪邁——殺五個人就可以減免三代人的徭役賦稅,要知道官府人頭稅和世家課稅,要逼死多少人啊!而賺十個人頭,甚至可以擺脫低微的賤命,拿朝廷的爵位與俸祿,只要朝廷不亡,他們就可以享受加官進爵的榮耀,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