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太祖親筆手書的三個大字底下,是一面巨大的鼓,上面飽經風塵,似乎早就成了這大燕天下的一個擺設。而這道宮牆之後,此時正歡天喜地的大宴宗親。
白色越來越近,過了九龍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個小姑娘的步子沉穩的就想是在坊市中隨意而行。
看到杜紫鳶快要走到宗正寺面前時,李廷恩按住了腰間的劍柄,“趙叔,動手罷。”
趙安躬了躬身子,順著宮牆走到另一座門樓裡,對嚴陣以待的沈聞香道:“沈大人。”
沈聞香看著趙安,輕輕一笑,眼波如飄灑了桃花的江水,緩聲道:“李大人以為時機到了。”
趙安對沈聞香有著天然的戒懼之意,他很簡單的點了頭。
沈聞香舔了舔唇,手腕輕抬,眼神森冷如冰,低呵道:“去給杜姑娘開路。”
“是!”五十名麒麟衛齊齊一應,按緊腰間戰刀,順著城牆上的樓梯而下,與守在宗正寺門口的兩百名右衛軍護衛戰在了一起。
不過一盞茶的光景,王太后特意派在宗正寺門口守護杜玉華的兩百名右衛軍就被麒麟衛斬於刀下。
沈聞香在城樓之上看著這一幕,嘖嘖嘆息,“慢了些。”他衝趙安一笑,“趙護衛,你瞧瞧。”
趙安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隨沈聞香的話往城樓下一望,正好撞見杜紫鳶面不改色的踏過被鮮血浸溼的地面,仔細放下手中的東西,敲響了登聞鼓。
三十年未響的登聞鼓,在這一刻穿透一切阻擋的力量,傳遍天下!
沈聞香聽著如在耳邊的鼓聲,閉上眼嘆道:“她選了個好日子,可惜,該受的還是逃不了。”
趙安望著底下不停敲打著巨鼓的杜紫鳶,想到杜紫鳶將要經受的,饒是心如鐵石,也禁不住不出一聲沉沉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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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這是……”
自從李廷恩拜訪過後,瑞安大長公主便一直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管嬤嬤數次勸說瑞安大長公主去歇息,瑞安大長公主都堅辭不肯。管嬤嬤以為是因今日王太后的壽宴,又有李廷恩的造訪,故而瑞安大長公主心中不悅,便不敢再勸,誰知此時卻聽到了登聞鼓的響聲。
就算管嬤嬤早就跟在瑞安大長公主身邊見慣風雨,此時也被嚇住了,她目瞪口呆的看著瑞安大長公主,好半晌都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殿下,這,登聞鼓怎會響了,怎會響了。”
瑞安大長公主沉默許久,聽著鼓聲一下比一下更重,她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後便驟然起身,用力拄了拄鳳頭杖,呵道:“慌什麼!”
管嬤嬤被這一聲呵斥回了神智,垂首不再說話。
瑞安大長公主眉梢一揚,厲聲道:“來人!”
女兵應聲而入。
“請榮王,翼王,瑞王,安王速至大慶宮。另著宗正寺親兵護衛持本宮的鳳頭杖,前往昶安閣將*郡主押回宗正寺關押。”瑞安大長公主將手中鳳頭杖遞給女兵後,對管嬤嬤道:“阿喜,服侍本宮更衣!”
杜玉華半個時辰前才被王太后遣人節奏去昶安閣聽戲,管嬤嬤此時見瑞安大長公主連從不離身的鳳頭杖都拿出去了,就知道事情是真的有些不對,她不敢多言,強壓下心中的無措,叫侍女來服侍瑞安大長公主梳洗過後按品級大妝。
此時的昶安閣,卻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靜裡。
命婦王妃們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會有人在王太后壽宴這一日,敲響了登聞鼓。而且,這人挑了個好時候,不僅壞掉了王太后千秋壽宴的興致,還因宗正寺無人,避過了一開始的杖刑。可說到底,登聞鼓一敲,宗正寺的少卿正卿一回,該受的刑罰一樣逃不過,甚至因攪亂了王太后的壽宴,這刑罰會更重更狠。
王太后還盛滿笑意的臉一瞬間就被凍結住了,她端著酒杯的手在半空顫了兩下,忽然將玉杯往地上一擲,冷笑道:“好啊,哀家這個千秋壽果真是好。前有皇上關了哀家的親外孫女,後頭就有人敲了登聞鼓,好,好,好!”
王太后雖是在笑,但沒有一個人會不明白王太后的雷霆震怒。先前還喜氣洋洋的昶安閣瞬間就換做一片狂風驟雨,圍坐四周看戲的命婦們悶不吭聲就隨著宮婢太監們跪到了地上,口稱太后息怒。
“息怒,息怒,哀家息什麼怒!”王太后狠狠用力一拂,面前條案上御廚精心烹製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