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笑了,褶皺鋪在眼角,“不跟你說話難道這屋子裡還有別人?倒是給我指指看,那第三個人在哪兒?”
北平乖乖坐下後才壯著膽子說一句:“您今天不是生氣了麼,我怕我聽錯了。”
老齊捲起一根菸,點上,吸一口,悠悠道:“誰說我生氣了,剛才跟你們鬧著玩呢,聽牆根又不是啥大事,誰年輕的時候沒幹過。一會兒回去你告訴寶良,5000字檢查不用寫,帶著那幾個男生把水房和工具庫打掃打掃就行了。”
北平尷尬,偷偷瞄老齊,想他現在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老齊吐一口煙,透過白霧看北平,“知道我為啥單獨把你留下麼?”
“我爸又來電話了吧。”北平猜測。
老齊猶豫了一瞬,才說:“不是班長,是我嫂子,你媽媽。”
“我媽?”
“嗯。她跟我說……”老齊嘴笨,文化程度也不高,下面話琢磨了半天也不知如何開口。紀北平笑笑,“連長,你就說吧,我媽跟您說啥了?”
老齊很是苦惱地撓撓頭,“其實這話是你媽媽跟我媳婦,也就是你嬸子說的,不應該由我來說,但今天話趕話談到這裡,我就原封不動地問一句,北平,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容川談了朋友,你呢,隊裡有沒有喜歡的女知青?”
紀北平笑了,不是羞澀的笑,而是短暫的驚訝過後立刻恢復平靜的淡淡笑容。他想,就是有喜歡的也不能跟你說啊,自個老媽的脾氣他還是瞭解的,如果他說“有”,今天訊息傳回北京,明兒個老媽就能坐火車趕到連隊。
“您還不瞭解我嗎?”他笑一下,選擇迴避。
老齊多有經驗,心裡明白這是逃避,抬手指指紀北平那個又高又挺的鼻樑,說:“我不瞭解你,所以別給我耍花花腸子,這是嫂子交給我的任務,也許背後還是班長的意思,所以你今天必須老老實實回答到底有沒有?”
“沒有。”
“真沒有?”
“我騙您幹啥?”
老齊想了想,總覺得紀北平沒說實話,但透過平日觀察確實沒發現他跟哪個女知青聯絡慎密,“那沈雨晴呢?你倆沒可能?”
北平很尷尬,老齊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楊子榮一般的孤膽英雄。如今英雄忽然便鄰居大媽,跟他嘮起家長裡短,這讓北平很是哭笑不得。“連長,您今個到底咋了?我,我,我跟沈雨晴啥關係也沒有。”
老齊沉默半響,忽然記起昨天紀媽媽交代的一句話,就又問:“那你倆有沒有發展的可能性?”
紀北平黑臉,“沒有。”
“永遠也沒有?”
“沒有,沒有,我——”說到這兒,北平的話頭忽然頓住。老齊瞬間找到突破口,想起剛才紀北平站在會議室外望著裡面某個角落看呆的樣子,他在看誰呢?那麼多姑娘,老齊也不分不清楚,只大概看出那幾位女孩是張小可宿舍的。
“北平,你到底看上誰了嘛,有話就直說,是不是人家姑娘不同意?”
“您別再問了,我真沒有!對天發誓!”說著,把手舉起來,表情非常莊重正式。
老齊揮揮手,義正言辭:“這裡是兵團,封建迷信的不要搞,趕緊把手放下。沒有就沒有,你急啥?”把裝菸葉的鐵盒往紀北平跟前推推,“別光說,陪我抽根菸。”
抽菸的時候,老齊似是自言自語地說:“川子是找到人了,那個上海的王阿嬌,小姑娘不錯,人挺樸實幹活也踏實。你呢,紀小子,我真好奇你喜歡啥樣的。”抽一口煙,開始分析,“你啊,不好找,脾氣跟狗似的,說急眼就急眼,平日裡不愛笑,說話也不好聽,哪個姑娘會喜歡?北平,不是我打擊你,你要是打算找一個好物件,必須把脾氣改改,不然啊,一輩子打光棍去。”
紀北平:“連長,您左一個搞物件,右一個搞物件,您這不是讓我犯錯誤麼?再說了,劉芳大夫還在隔壁講課呢,內容我都聽見了,說我們男生很壞很不好,讓女生們離我們遠一點。”
老齊點點頭,沒說啥,撣撣菸灰話鋒一轉,“但是,也不能離著太遠嘛。不然以後都打光混,等你們老了,北大荒的未來靠誰去搞?你們那隻要把這個交往的度掌握好,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等以後團部管理鬆了,你們爭取多生幾個小知青出來。”
紀北平撲哧一笑,想老齊是不是喝多了,怎麼說話不著四六的?
“哎,北平,你到底喜歡啥樣的呢?作為叔叔,我真是好奇。”老齊撇撇嘴,親切口吻像家裡一位普通的長輩。他想,能把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