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我藥,把臉上的紅印洗掉!”
古小豆頭都不抬,“你先把錢備好改日我再給你,今兒個沒心情!”
絳桃衝過去拉住他的胳膊,“給我藥!我不跟他吵架了,貓我養,也不要送過去了,求求你,給我藥吧!”
他像看瘋子似的甩開她的手,無奈她像是章魚一樣,甩掉又拽了上來,就是不肯鬆手,“姐姐啊!你沒看今兒個都沒人麼,藥房上了鎖我也開不開啊。”
絳桃急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地攥著他的手腕,說什麼也不放開。
不就是一隻貓麼,你是瘋了還是傻了要跑到屋頂上去?它調皮它貪玩它不要命,可你怎麼也不要命啊!為了一隻貓你就不管不顧了是不是!
又急又氣,眼淚就這麼砸了下來,她低著頭,肩膀跟著抖動,以往張揚的臉,這會兒看著只覺得難看極了。
“喂!你哭個什麼勁啊,那王子不還沒死呢麼。”
絳桃猛地一抬頭,惡狠狠地瞪著他,“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外面有人似乎匆忙地跑了過去,興許是瞧見這邊,又折了回來,抓著絳桃的手就往外跑,“可算找著你了啊祖宗!殿下昏迷一直叫你的名字,藥也喂不進去,整個兒霄陽殿都快亂套啦!”
霄陽殿的人看到她去,有人鬆了一口氣,也有人幸災樂禍,可這些人的神情絳桃沒心思去在意,她進了內屋,看到花弈躺在床上,臉上的血擦乾淨了很多,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換掉,可那邊地上滿是血跡的衣衫和扔在一邊沾滿血的布,卻在提醒她,這個人傷得很重。
她跪在床邊,雲霓一把將她拉了起來,“都這會子了還行什麼禮,殿下在找你,你去跟他說說話,讓他好能清醒過來。”
絳桃坐到他身邊,看著他那兩排濃密的睫毛,輕聲道:“殿,殿下,我是絳桃。”
花弈竟真的睜開了眼,只是眼珠明顯沒有焦距,“小桃花……貓送給貓媽媽了,可是它撓我……我一眼看不到它怎麼就到屋頂上去了……你別擔心,我把它救下來了……”
絳桃眼睛一熱,忙往上看,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果然是我害的。
“殿下,你快些好起來吧。”
花弈眯了眯眼,忽然轉過臉去,“你不是小桃花……”
旁邊的人大驚,難道殿下已經糊塗了?
御醫又都迎了上來,站在前面的古御醫瞧了她一眼,低聲道:“去找小豆,讓他快配藥給你把臉弄好了再來,鑰匙在我書架上。”
絳桃恍然,原來是她的臉,讓他認不出她了。
她連忙擠了出去,又找到古小豆,將御醫的話說給他聽,他嘟囔著很不樂意地找到鑰匙給她配了藥。
可這藥也不是一天就能起到效果的,幾天過去,那些紅印淡了許多,霄陽殿裡躺著的那人卻仍然認不出她,自那天說過幾句話後,也再也不說話。
使臣要將王子接走,等回了亶木國再進行醫治。
若治好了,會顯得漆鹿國無能,若治不好,一切責任仍要漆鹿國來負,此時豈能讓他輕易離開。
亶木國卻併為對皇太子多加為難,緊隨使臣,便讓人送他回國。
一時御醫局身兼重任,務必治好,否則關乎國家顏面的事情,死罪可免獲罪也難逃。
霄陽殿的所有女官都被關在別院,因花弈已經認不出人,就連絳桃也不被允許出去。
每日來送飯的人不敢對她們多言,只送了飯就走,絳桃幾次想問,送飯來的人都不回答,連嘴都不張開,她知道此時再不能幫上什麼忙,只好老實地待在冷清的院子裡。
她來到宮裡這段日子,從來沒這麼安靜過,一次都沒有。
喂花弈,若是我從來都不好看,你就不會讓我來霄陽殿,也不會被我害得這樣慘了吧?
她抬手摸了摸自個兒已經光潔了的臉,笑得幾分無力,她仍舊不覺得自己好看,可是顯然,這張臉闖了大禍了。
十日整,一群侍衛來,傳王上的旨意,霄陽殿上下宮婢疏忽職守,罰五十大板,流放邊塞。
院子裡的宮婢哭成一團,邊哭邊謝了恩,抹著眼淚便要去領罰。
絳桃走在最後面,偷偷問旁邊的侍衛,“小哥,花弈殿下他怎麼樣了?好些了麼?”
那人目不斜視,只管朝前走。
絳桃又求他好一會兒,那人被他纏得煩了,只好低聲道:“人是沒事了,可是腦袋摔得重,聽說是傻了。你們現在都要被流放了,還有心思管人家麼?”